曾恒长篇连载【大东路14】劫路相逢尘漫漫

大  东  路

【一部惨烈悲壮的平民抗战】

【一段生命尽头的旷世姻缘】

【一场空前绝后的人兽大战】

【一个惊心动魄的宝藏传奇】

【内容提要】本书以真实的历史题材为背景，展现了一群有血有肉的湘西汉子不畏强寇，英勇抗战的过程。同时演绎了一段民国佳人的旷世姻缘和令人泪奔的爱恨情仇。

3

民国五十六年，日军突然挥师南下。中央军惊慌失措，一把大火将长沙付之一炬。放火者的理由是“坚壁清野，不给日军留下一草一木”，令人椎心泣血。千年古城灰飞烟灭，三万军民这被这场大火夺去了生命，烧伤、致残者不计其数。长沙因此成为二战中遭受毁坏最严重的城市之一，堪与斯大林格勒相提并论。

天心阁、南华女中被这场大火尽数烧光。

劫后余生的月儿返回刺绣店，但见满街瓦砾，烟尘蔽天，四处飘散着焦臭的气味。在这场灾难中，表姑一家九口全部葬身火海。一夜之间，月儿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成为水上漂泊的浮萍。

大火之后是一场暴雨，月儿又饿又累，一头栽倒在一片废墟之中。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痛。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月儿转头看去，一个年龄比她稍大一点的姑娘正在低头看着她：“你高烧好几天了，一直都在昏睡。”

“姐姐，这是什么地方?”月儿喝了一口水，有气无力地问道。

“这是凤凰楼呀。”

“凤凰楼是什么地方？”

忽然门外飞来了一道欢快的声音：“女儿醒来了吗？”门帘一掀，走进来一个身穿大红衣裳的半老徐娘，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脂，发髻上插着一朵妖艳的海棠花。

“妈妈。”姐姐乖巧地叫了一声。

妈妈走到床边，看着月儿说道：“哟，一张好漂亮的脸蛋，难怪摆子鬼非要五十块钱不可。你可得感谢那个摆子鬼哟，他把你从废墟里捡来，妈妈看你可怜，给了他五十个银元，救了你一条命。”月儿昏头昏脑的，听得云里雾里。妈妈看她不言不语，安慰她道：“五十元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可得好好地接客，把那些男人的魂都给勾了过来，让他们都离不开你。到那时候，不光是可以把妈妈为你花去的钱挣回来，凤凰楼的男人都任你挑。”妈妈说罢笑得花枝乱颤，满身的肥肉一晃一晃的，抖得跟筛糠一般。

月儿听明白了，她被人卖到青楼里来啦。月儿挣扎着要起床，浑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她不敢想像烟花女子每天迎来送往、倚门卖笑的日子，起了寻死的念头。姐姐送饭进来，她把头扭向一边，水也不喝，饭也不吃，躺在床上等死。

妈妈听说月儿不吃不喝，怒气冲冲地进来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妈妈花钱买你，你怎么可以用绝食来寻死呢？你这不是成心要拿妈妈的钱去打水漂吗？早知道是这样，我买你回来干什么？”回头又骂那守在一旁的女儿：“叫你看着她你就看成这样，给她喂点粥，不吃就找人来灌！”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姐姐怕得不得了，赶紧劝月儿：“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说罢坐在床边，伸手给月儿掖了一把被子。

“蝼蚁尚且偷生，你怎么可以这么轻贱自己的生命？没有人愿意做烟花女子，我们在这里也是万不得已，苟且偷生罢了。”月儿睁开眼睛看时，姐姐的身边又多了一位美人。

“醒了？”美人轻启朱唇，吐气如兰：“我告诉你，凤凰楼好多人的命比你还苦。”说罢接过姐姐手上的米粥，一口一口地喂给月儿：“你要是饿死了，妈妈最多也就是掉了五十块钱，你却失去了一条命。你这么年轻，划得来吗？别再傻了，你得好好地活下去。”美人的话似乎有点道理，月儿最终把粥吃了。

月儿活下来了，但她不肯走出房门一步。平时都是姐姐把饭菜给她送进屋来，除此以外，美人偶尔也来看看她。高墙挡不住青春如水，足不出户的月儿照样成了凤凰楼的头牌姑娘，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客。开始的时候，妈妈倒是任着她闹小性子，日子长了，妈妈再也忍不住脾气，又骂又打，用针把她的十根指头扎了个遍，痛得月儿死去活来，但她宁愿一死也不屈服。到了最后，妈妈突然不打她了，不但好吃好喝地派人伺候她，还专门派了姐姐和美人日夜守着她，以防她寻了短见。

原来，有好几个要缠万贯的老板看上了月儿。最后，妈妈将月儿挂牌拍卖，出手大方的警察局长金胖子将其重金摘走。

离开凤凰楼的那一天，姐姐和美人流着泪把月儿精心打扮一番，然后把她送上一乘大红花轿。

金胖子原是洞庭湖上的水匪，满脸麻子，长相奇丑无比，但他手下有几百条人枪，长年累月在洞庭湖上杀人越货、绑架勒索，是为水中一霸。其时长沙战事紧迫，金胖子接受政府招安，水匪头子摇身一变成了国军。进城之后，金胖子大肆结交三教九流，撒出大把金条孝敬湘军的带头大哥刘建绪，结果弄来一个小区警察局长的头衔。追杀红军的时候，刘建绪原本是个及其残忍的角色，后来又在淞沪会战立下战功。哪知功高震主，刘建緖没有飞黄腾达，反而被老蒋解除了兵权，挂了个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的空衔，因而愤愤不平地发牢骚：“打红军时，老蒋对我们湘军很放手，让我们打个不停，现在抗战，我们反而清闲了。”刘建緖的不满日甚一日，后来干脆跑回长沙创办银行，自任董事长，一门心思地捞钱。金胖子做了刘建绪跟班，自然是上行下效，在两军之间穿梭走私大发国难财。短短数年，花出去的金条被他成倍地赚了回来。

月儿一转身成了局长太太，成为了一位人人羡慕的贵妇人。她年轻貌美，气质超群，一副典型的新女性形象。跟着金胖子住别墅，坐名车，出入各种应酬场所，可谓风云一时。然而，短暂的新鲜感过去，金胖子很快就露出了风流好色、奸淫成性的豺狼的本性。他长期霸占一位下属的妻子，导致下属妻离子散，却又畏其权势敢怒而不敢言。一位同僚兄弟对其好言相劝，金胖子假装安排其回家休假，途中派人将其杀死，然后抛尸荒野。

此后，性格暴虐的金胖子变本加厉，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回家，稍不如意就将月儿扒得一丝不挂，鞭打、针扎、火烧、拳打脚踢。折磨得月儿死去活来，她再也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地寻机逃离，却被金胖子一次又一次地抓了回去。一次，月儿被打得跑到一家茶楼求救，金胖子带人追了过来，幸得一位公子出手相救，将其藏于方几之下躲过一劫。

对月儿出手相助的，是风流倜傥的马公子。

月儿的反抗越来越强烈，她期望马公子能够帮助自己逃出苦海。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金胖子掌控着。土匪局长布下陷阱，突然将马公子缉拿下狱，万般折磨之后，将奄奄一息的马公子弃之荒野。

马公子忽然人间蒸发了一般，使得月儿寝食难安。金胖子阴阳怪气地问道：“怎么啦，你的小情人不见了，你就连饭也吃不下了吗？你是不是打算为他殉情？”月儿这才知道，马公子已经中了金胖子的毒手。金胖子并不解恨，索性将月儿绑到立柱上鞭挞，将她打得体无完肤。

多年之后，月儿的心境仍然难以平复。这一天，月儿的家门口突然来了一位修理匠，头上的毡帽几乎遮住了整个面孔。月儿从他的摊子边上经过的时候，突然被那顶毡帽刮蹭了一下，手心里被人塞进了一张纸条。

月儿吓得魂飞天外。却终究抵不过好奇，冒险来到一家酒店，等候她的果然是马公子。他的脸上多出了几十道深红色的疤痕，眼神里多出了一道骇人的杀气。

马公子冷冷地道：“我是来娶你的。”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月儿惊呆了，她看着马公子瑟瑟发抖，多时方才说出话来：“月儿感谢马公子昔日相救……”说到这里，她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滑落下来。她对马公子心存感激，更希望能够有朝一日逃出金胖子的魔掌。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曾恒，供职于湖南邵东农商银行，多年来从事散文和短篇小说创作，在各种报刊发表散文诗歌近百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