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仕人：（臭老九的狗屁文章之二） 普调一级

普调一级

吴仕人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儿子说：老爸，特好消息，我们要升级了。

儿子儿媳结婚两年有余，他们俩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共同努力终于结出了胜利果实。十月怀胎，小宝宝就要降临人间了。老婆听说媳妇即将临盆，当即跑到单位去向领导请个假，然后收拾行当，屁颠屁颠往长沙奔去。

老婆急吼吼带她奶奶的孙子去了，把我一个人撇在家里。四下一顾，除了锅碗瓢盆除了沙发桌椅除了鞋帽衣裤就是我一个人对影成三人。清晨起床洗漱完毕坐在桌子边，突然发觉热气腾腾的面条没有了，美味可口的佳馔没有了。走到街上想吃碗牛肉面怕太辣咽不下，想吃碗螺丝粉怕太硬难消化，想吃几个小笼包怕馅太溲坏肚子。平时里老婆“九爷九爷”叫个不停这时间耳根清静得厉害，下班回家冷冷清清嘴巴闭得紧紧的，吃什么喝什么干什么一下成了老大难。裤脚上有灰了，衣领上很脏了，换哪条哪件呢？家里来了客人，我非常内疚地说老婆不在家，陪你到外面咪西？冬天里一个人睡觉脚冷，有时冷得脚抽筋，想买一个热水袋放到脚头又嫌自己没出息，只有七老八十的人才弄那劳什子。爱喝酒的老婆爱打鼾的老婆虽然晚上搅得我睡眠不踏实，这下耳朵里没有鼾声鼻子里没有酒味反而让我失眠了。老婆可怜我睡不香甜故意开涮我：九爷，帮你找一个保姆陪你晚上睡觉，如何？我故作苦逼状：行是行，不过，保姆需十八岁左右，女的，不漂亮的免谈。

家中喜添人丁，乐呵呵的大人还来不及分享格外的喜悦，各种家务杂活呼啸着来了。小宝宝看着这么多陌生的脸开心的脸也许不太适应一律不予搭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拉就拉，特别是他那高高的嗓门唱起歌来整栋房子都在震颤。大幕开启，忙乱开始。

新社会新时代新带法了，我们先前那一套老式带法今天统统过时。儿子说，老妈，小宝宝不能闻酒味，你那个酒就免了。老婆有酒瘾又有酒量，这下子餐桌上没有酒喝就好像团鱼挂在空中四脚无靠，吃饭饭不香睡觉觉不甜。星期六星期天，儿子儿媳回家带宝宝，她偷偷咪两口，超生游击队躲计生干部那般小心谨慎。化妆品也不能用了，那东西都是化学原料做的，对大人无害对宝宝不利。老婆那张老脸任凭白水洗涮吧，膏呀霜啊奶啊一律封存，素面朝天吧。衣服上有锐角饰物的全部下架，免得刮伤宝宝那张幼嫩的小脸。两个小时准时喂一次牛奶，三个小时准时换一次尿布，上午九点下午三点正点哄睡宝宝。牛奶用澳大利亚的，尿布用日本的，奶瓶用美国的。盆子、湿巾、餐纸、尿布定点定位不得随意挪动。

快三十年没有带嫩崽，这回要老婆重新学会泡牛奶穿衣服夹片子擦屁屁洗澡澡还真有点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小宝宝那么小的手手，那么嫩的肌肤，无论怎么小心谨慎怎么蹑手蹑脚都怕伤痛他。偏偏老婆又是一个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女汉子，绣花纳鞋打毛线凡是女人做的事她都一概不感兴趣，尤其是她的粗心大意让我见识得够多了。这么说吧，结婚三十年来，因为她的马虎麻痹，我家烧烂锅铲把三个，烧空煤气罐两罐，出门忘记关门五次，深夜回家防盗门大打开三次，钥匙丢掉五串，存折挂失三次。七七八八加起来各种罪状简直就是罄竹难书。带小孩不仅操心费力耽误睡眠，更是一项琐碎复杂的细致活。这下好了，锅碗瓢盆相撞了，媳妇有想法儿子有怨言亲家有微辞，老妈子左右都不是。儿子忙里忙外媳妇忙上忙下，老婆变成了专职保姆，带着宝宝还要煮茶弄饭侍候两位小的。我呢，成了游击队员，一到周末就来来往往跑来跑去，将一沓沓钞票甩在大巴里高铁上。

星期六，老婆处理单位上的事回到邵东，几个认得的朋友问她近段是不是旅游去了，墨黑的脸在非洲晒的吧。老婆哈哈一笑：非洲的太阳真毒。

看着小宝宝一天天在成长，汩汩欣慰不断涌来：小宝宝黑白颠倒的睡眠改过来了；小宝宝能顺从大人的意思不再高声哭喊了；小宝宝可以竖起小脑袋了；小宝宝可以坐正身子了；小宝宝可以爬行了；小宝宝可以站立了；小宝宝可以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了。健康聪明漂亮的宝宝让全家人得到了欢乐。

大家普调一级，那些孤独那些苦旅那些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作者简介】吴仕人，诨号九哥。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今日邵东》报社社长、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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