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孙宝玉】怀念我家门前的老洋槐

点击"大荔文学"免费订阅

011

怀念我家门前的老洋槐

孙宝玉

别人写洋槐树是为了附庸风雅，而我写洋槐树是为了感恩报德。况我写的洋槐树还是我家门前一棵孤独的老洋槐树，没有什么风雅可附。但我总怕笔拙，辱没了她、亵渎了她！为示敬意，我把“它”换成了“她”。

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家就住在县城南郊洛河台阶地的半崖上。整个村庄都是靠崖面南，说是村庄当时只有二十户左右人家。每户门前都有一个小土坡通向崖下的便道上。因而相邻之间的土坡旁就自然形成了一个低洼小坑，成为垃圾粪土堆放和长树木之地。全村所长树木都是杨树和柳树，唯我家长的是洋槐树。并且阳光水肥充足，长的是茎粗枝壮、冠大叶茂，不仅笼罩了我家门前的低洼地，而且还有向邻居坡前疯长之势。过往行人都为她地长势雄气而赞叹。在那“瓜菜代”的年代里，家有这么一棵洋槐树，冠大且花又可食，那是多么的诱人啊！故我也亲切地称她为“老洋槐”。

二

所谓“瓜菜代”，就是粮不够吃，用萝卜、地瓜、南瓜、能吃的藤蔓和野菜充饥。为度饥荒，家家都备有大量的“瓜菜代”。“瓜菜代”把肚子吃得泡胀，但腹中感觉却总是饥饿的。

我的孩提时代就是这么一个痛苦的时代。

每年一到二三月，农村就进入到最艰难的岁月，人们称之为“青黄不接”。所谓“青黄不接”，就是指陈粮已吃完，新粮还没成熟，就连充饥的“瓜菜代”也接不上茬。二三月也就成了饥荒的代名词了。共和国成立之初也被这个“岁月”搞得绞痛不止，人们也就在“绞痛不止”中遭受煎熬......把能吃的东西都“凑合”着吃了，把能充饥的东西都“凑合”着充饥了，一切的一切都为“凑合”着向前度日。特别是田里的麦子已经灌浆还不能开镰的哪段日子里，人们为度饥荒所备之物已将告罄，充饥也充不饱了。大人们时常到田头张望计算着开镰的日子，小孩们在田头沟边找寻能吃的野菜和植物根茎贴补家人们充饥。人们过一天算天，算一天就离开镰收割麦子的日子近一天。恰在这关健时刻洋槐花就要开放了，我也时不时的在树下转悠着、观察着，屈指算着开花的日子。每天清晨一睁开眼就去老洋槐树下看是否开花，是否能采摘进食。那种急迫的心情，没有有经历过饥荒的人们是无法理解的。

洋槐树的发叶返青比楊树、柳树要迟一段时间，但她一返青，却是叶和槐米同步生长，叶大槐米大，叶肥槐花放。槐米者，花蕾也。这时就可采摘进食，并且叶花同食。

老洋槐，她是多么地善解人意呀！叶花同长，叶花同食，这好似是有意减少人们等食的煎熬之苦。老洋槐，她也知急人所急呀！看着大人们采摘回来的洋槐花，我激动地似乎要跳起来。

我们家人口多，孩子小，兄妹六人，个个饥饿得像急食待哺的小鸟，围着母亲看蒸槐花麦饭，直流口水。还不等母亲把蒸熟的麦饭向碗中盛好，就急切地抢端饭碗向嘴内拨弄。麦饭虽然也是“瓜菜代”，但她那新鲜味让我们感觉像吃了一顿“鸡魚带把”大餐那样地高兴。当即解了贪吃之馋和饥饿之苦。这样的大餐我们可食用大概十多天。十多天里我们脸上都露着笑容。

母亲把采摘的洋槐花还送给东邻们、西邻们一些，使他们“凑合再凑合”一同向前度日。住的远一点的乡亲们，由于他们的小孩和们兄姝是同学或者是“一朋耍小”，母亲让我们领他们来家，让吃一点槐花麦饭，充一充饥，觧一解馋。

那时候不像现在，谁给谁一点吃的，谁请谁一顿大餐，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是一点都不值得记忆的生活小事情。但在那“瓜菜代”的年月里，那可算一件大事了。在自己食不裹腹、连上“瓜菜代”都难以吃进口中，还要接济别人，那，没有一定高尚品德的人是做不到的。

我的母亲做到了！

老洋槐不仅救济了我家，还恵及了乡亲们。

三

现今的洋槐树，身段可尊贵了。花一怒放，人们就成群结队地覌看欣赏，回家时还被作为“稀罕”之物带点品尝。那时的洋槐树可苦了。在人们饿急了情况下，不等花蕾奔放就急得攀折采摘，那能等到花儿怒放、香溢天际时供人们覌 望欣赏呢？我们家的老洋槐常常被攀折地剩下了粗茎秃顶，很是可怜。让人望了都心疼，生怕枯死。枯死就枯死吧！为了度荒济人，顾不了那么多了。

谁知，经她自我调节，休养生息，又恢复得绿郁葱葱，茎粗枝壮，冠大叶茂，莫样更加雄气。好像憋足了劲，等待来年再怒放，重新帮人们再度饥荒。

善哉，老洋槐！壮哉，老洋槐！

我对老洋槐感激和敬慕之心就这样年复一年提升着、堆积着，思考着怎样去侍奉她，报答她......

可惜，不幸！一次涨河，水上老漕，溢出老岸，一直涨到村前的小波下，河水灌满了低洼地，老洋槐被闷泡着，我心急但也无可奈何地在低洼边不断转悠，望着老洋槐树齐腰深的淤泥，犹如把自己陷入其中那般痛苦难受。而您老洋槐树，却把面对自己的凋谢、飘飘落落地黄叶，好像当成了向人们依依惜别得温馨语：我去了，别伤心，人们的曰子会逐渐好起来，“瓜菜代”地使命要结束了。因为那时已经改革开放了。

惋惜也，痛哉也，老洋槐！

四

老洋槐我会记着您，会永远怀念您。本想在这幸福的年月里，让您也享受一下“尊贵”的身段，享受人们覌赏的殊荣，享受“稀罕”之物的称号，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永远存在于我的愿望和遗憾中了。

为写此文，怕亵渎了您，我先到您生长过的低洼地凭吊了您。其吊文曰；

冠大枝壮长势雄，

被折鳞伤不言疼。

自愈精神重抖擞，

济人度荒又葱葱。

老洋槐，您知否？

2019年4月

作者简介

孙宝玉，大荔县人，退休干部。前半生从教，后半生从政，退休后从事写作。有作品发表于省、县有关刊物上。现为县作协会员。

总编：夏春晓

副总编：邢根民

顾问：马行健  张仕德

主编：李跃峰

编辑：张爱玲  高华丽

主管单位：大荔县作家协会

投稿邮箱：[e-mail]

备注：长按下面二维码关注

敬

请

关

注

杨坚故里，美丽大荔。

原创高地，温馨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