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蓝:一个人的河流,两个人的岸
人的一生,总有那么一段时光,总有那么一些事,是需要独自去面对,独自去经历的。
不喜欢随便拉个什么人去作陪,于是,一个人出发,一个人行走,一个人去亲近亲爱的大自然——一条大河。
驾上心爱的小红马,拧开喜爱的轻音乐,窗外的阳光仿佛处在热恋中的小伙,热情洋溢,精神焕发。而远山依然枯瘦,而旷野依然荒凉,而掠过车窗的风却少了刀刃,而一路后退的树仿佛风韵了些许。
一路向西。穿过灰尘弥漫的银三角,来到视野开阔的三滩桥,车向东一拐下了公路,再向南行驶几十米就来到黄河边。
冬日的河水清洌而温柔。像四十岁的男人,不慌不忙,不骄不躁,内敛而沉稳,刚毅而温暖。站在河边,张开双臂,任微凉的风吹乱头发,任哗哗的河水冲刷疲累,心已然随那掠过河面的白鸟飞上天空,飞过远山,飞入虚无。
收回目光,清澈微蓝的河水,将一排排轻柔的波浪推送过来,拍拍岸的肩,又轻轻离去,仿佛连心中积累多日的烦恼也一并带了去,心身顿时轻快许多。下到河滩,掬起一捧河水,泼洒开来,清亮的水花在阳光下幻化成点点珍珠,落入河面。拾起一颗颗小石子,侧身扔向河面,石子在水上表演着轻功。一个,两个,三个……心儿亦随着那小石子在水面上跳跃着。将石头扔进水里,激起大团浪花,然后用手机拍下惊起的水柱和涟漪,一个人欣赏着……
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走来一个高高大大的中年男子。双手端着相机,好像也在拍河水,拍河岸上的树,还不时向我望过来。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个中年女人,像个孩子一样自顾自玩的不亦乐乎。
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点燃一支烟,静静的看着河水,看着那柔柔的波浪缓缓的拍打着岸边,发出轻微的叹息。看着水下那五彩斑斓的石头在阳光下发出温柔的光。突然就听到按快门的声音。猛然回过头去,只见那男人晃了晃手中的相机,讪讪的笑着:“你抽烟的样子很美……”他的笑容像落在水面的阳光,一河流撒满白花花的碎银子。
“是吗?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这个人我不反感,于是答话道。
“怎么一个人在玩?家人呢?”他得寸进尺,继而走过来坐在我一步远的石头上。
“喜欢一个人。”我有些冷淡,举起身边的一听啤酒,一饮而尽,回过头问他,“你呢?不是也一个人吗?”
“我……来陪一个朋友。”他看了看身后停在路边的车,“那车是你的吗?”
“是,怎么了?”
“开车怎么能喝酒呢?”他满脸竟是关切的表情。
“呵呵!”这人真可笑,“你管得着吗?快去陪你朋友!”好像要故意刺激他,又打开一听,继续豪饮。
他脸上的阳光突然就黯淡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盯着我:“为什么你总是不开心呢?”
这一句,温柔至极。像一枚细小的针,轻轻的一下,刺破了装满泪水的气球。
心,突然就碎成了满面泪珠。
“为什么呢?我也不清楚……”我出神的望着河流,幽幽的说。
“把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他似喃喃自语,又似对我吟出一阕词。
……这些孤独的诗词,仿佛点亮于暗暗荒野的烛光,瞬间就拉近了彼此心灵的距离。如此熟悉又亲近。仿佛认识了好久,是前生的旧相识吗?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时而开心大笑,时而低声哭泣。生平第一次能够如此任性一回。他没再劝我别喝酒,只是好像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自始至终坐在我身边。听我絮絮叨叨,听我喜怒哀乐,听我……像听着面前的河水兀自伤感兀自愁,兀自多情兀自流……
阳光拖着长裙隐入树丛的时候,他站起来,“走,我送你回家吧。”
我乖乖站起来,头有些晕,一个趔趄,几乎栽进河中。他吓坏了,急忙一把扶住,那怀抱宽厚而温暖。只是,我下意识的一把推开了他,摇摇晃晃走上车。
上车后,顿感浑身虚脱,竟然进入沉沉的梦乡。不知过了多久,被电话惊醒,看看窗外,车竟停在我家楼下,而他已不在,我被安全带固定在副驾驶上,身上披着一件大衣。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旷野的风。
“喂,蓝,好些了吗?”是陪了一下午的那个声音。
“原来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突然抑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快回去吧,家里人在等你。”他轻轻叹了口气。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你在群里发消息要一个人去河边……”
“哦……”
“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一个人喝酒了。好吗?”
“嗯。”
回到家,打开网络。
“一个人的河流,两个人的岸。爱情是河水,而友情是岸。”旷野的风头像寂冷,签名却是崭新温热的。
什么时候认识的呢?好像很久以前,聊到情投意合处,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却从来没有拨打过。从来也没想过要见面。后来聊天变成每天早晨一个表情的问候,开心或者不开心的。再后来只剩下空间的默默访问。他的空间里,从来没有第二个脚印,似乎只对我一个人开放着。而我的空间里天天留有他的足迹。
打开他最新的一个日志。是我的照片,打水漂的,拍水花的,出神的,吸烟的,低头沉思的,……
最下面是一行细小的文字: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感谢河流,感谢这个下午温暖的岸……
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承接各种软文、硬文,影视剧本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