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历代帝皇（十）：痛失中兴机会的汉哀帝刘欣

公元前7年3月的一天早上，汉成帝刘骜突然驾崩，随后十九岁的刘欣继承帝位，成为西汉第十位皇帝--哀帝。汉成帝一生无子，这个刘欣是何来历呢？翻阅汉室宗谱，刘欣是汉元帝刘奭的庶孙，汉成帝刘骜的侄子，定陶恭王刘康之子，母亲为丁姬，而他的祖母则是汉元帝的嫔妃傅昭仪。汉元帝生前曾想废黜刘骜的太子之位，改立定陶王刘康，虽然最后没有付诸实施，但刘骜继位后遵照父亲的遗愿，给予了定陶王远高于一般诸侯王的特殊待遇。成帝晚年，赵飞燕、赵合德姐妹残害皇子，致使成帝无嗣，只能在宗族中寻觅储君人选，最后选了定陶王刘欣和中山王刘兴两个候选人。

公元前9年，定陶王刘欣与中山王刘兴入朝觐见汉成帝，刘欣率领封国的傅、相、中尉三位官员一同入朝，而刘兴只带了一位傅。汉成帝问刘欣为何带三位官员同来，刘欣回答：祖宗有法，诸侯入朝面圣，当率封国二千石以上官员同行，傅、相、中尉都是二千石官员，所以就全带来了。接着汉成帝又让刘欣背诵《诗经》，刘欣不仅倒背如流，还能通解其意，令汉成帝很是欣赏。几日后，汉成帝接着考刘兴，问他为何只带一位傅入朝，刘兴茫然无措不知如何作答。后又令其背诵《尚书》，刘兴背得断断续续颠三倒四，汉成帝很不高兴。随后汉成帝赐宴诸侯王，席间只见刘兴只顾吃喝毫无礼仪，离席时袜带又松开，简直狼狈不堪。汉成帝看在眼中，认定刘兴庸碌绝无堪大用的可能，渐有传位于刘欣之意。

为了促成汉成帝传位于刘欣，刘欣的祖母傅昭仪掷下重金，结好赵氏姐妹，于是赵氏姐妹便积极地为刘欣争取储君之位，同时也想通过扶持刘欣从而强化自己的权威。另外傅昭仪还通过曲阳侯王根，讨好皇太后王政君。王根与王政君是姐弟，他若能出来为刘欣说话，那就是非常至关重要的了。经过多方运作，最后刘欣终于在公元前8年被册立为太子。

刘欣成为太子后不到一年，汉成帝恰巧突然病逝，为了感恩，刘欣即位后立尊王政君为太皇太后，赵飞燕为皇太后。那么，刘欣的为政能力究竟如何呢？西汉末年外戚横行，早在还是定陶王的时候，刘欣就希望能够改变这种荒唐的局面。为了安抚太皇太后王政君，刘欣即位之初对王氏外戚一干人等封赏有加，但暗中也培养自己的势力，最令他放心的就是祖母傅氏及母亲丁氏的外戚力量。实际上刘欣与王氏外戚的较量早已展开，刘欣被立为太子后对自己的祖母和母亲行拜谢大礼，事后支持拜谢的大臣均被王莽弹劾降职。面对王氏集团咄咄逼人的态势，刘欣刚刚即位未等汉成帝发丧，便赶忙封赏自己的母族亲戚。不久刘欣奏请王政君追尊生父定陶恭王刘康为恭皇，祖母傅氏为恭皇太后，生母丁氏为恭皇后，很快他又将傅氏封为皇太太后，丁氏为帝太后，与太皇太后王政君并驾齐驱，加上当时的皇太后赵飞燕，竟有四位太后级女性同处一宫。

眼看新帝气势汹汹，王氏外戚岂肯善罢甘休，首先出手的是王政君，他诏令傅太后和丁太后，每十日才能与刘欣相聚一次，以断绝刘欣与其外戚的关系，并命时任大司马的侄子王莽假意辞职，以退为进。这就给了刘欣一个难堪，若是允许王莽还乡，会显得自己心胸狭隘，反之又等于承认自己软弱无能。此时的刘欣羽翼未丰，无奈之下只能恳请王政君和王莽收回成命。然而朝中一些期望通过新君提升地位的朝臣，此时也开始蠢蠢欲动，一名叫解光的司隶校尉弹劾曲阳侯王根及成都侯王况欺君罔上毁坏制度，刘欣借此将王况贬为庶人，又将王根撤职。而此时傅、丁两家外戚的地位却是逐渐上升，日益骄横，傅太后与王政君相见时，渐露不敬之意，甚至直呼王政君为“妪”，也就是老太婆。王政君不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而王莽为确保王政君地位，却是开始极力限制傅、丁外戚。一次，未央宫大宴，傅太后与王政君并列出席，王莽板着脸说，傅氏只是藩国的太后，怎可与太皇太后平起平坐？于是不久，忍无可忍的刘欣便将王莽解职，令其回新都封地归隐。王莽虽回到封地，实际上却是在韬光养晦静观时变。

夺权成功的刘欣此时大权在握，却又将有何作为呢？很多史料都记载，刘欣为人简朴，这在古代政治观念中，是对君王的祟高褒奖。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还特别提到：“哀帝初立，躬行俭约，省减诸用，政事由己出，朝廷俞然望至冶焉”。这就是说，刘欣在即位之初，还是很有明君气度。在刘欣看来，傅、丁两族如果被过度宠信，早晚会变成第二个王氏集团，因此傅、丁两家虽然一兴封了三个大司马，但还是没能掌握核心权力。同时刘欣时重要官员也进行了更换，先后任用过四个丞相，除了奉成帝诏命辅佐刘欣的孔光，其余三位都是刘欣自己任命，其中平当、王嘉在西汉末期的丞相中都属堪大用者，只有朱博是靠巴结傅氏外戚才得以任用，可见刘欣能识人，也能敬贤。据史料记载，有一次刘欣听到大臣龚胜抱怨自己没有车，于是便赐给了他一辆。由此可见，刘欣对于臣下也是非常的尊重和爱护。更令人赞赏的是，他还曾下令罢撤乐府，一时朝野震惊。乐府是西汉时期管理音乐的一个宫廷官署，自汉武帝大规模扩充，到刘欣继位时，更是增涨至八百多人，这不仅成为朝廷一个沉重的负担，还助长了奢靡的风气，所以对刘欣罢撤乐府这一举措，人们交口称赞。种种迹象表明，西汉似乎又迎来了一位励精图治的皇帝。

可是很遗憾，尽管刘欣费尽心思，但他并非中兴之主，由他一手开创的新政不久还是宣告失败。西汉后期，由于贵族豪强不断兼并土地，导致农民大量破产，社会动荡不安。对此大司马师丹向刘欣上限田之策，规定诸侯王、列侯、公主占田不得超30顷。然而限田令从根本上触犯了贵族的利益，真正施行起来难于上青天。傅、丁两家就公然反对新法，刘欣对傅太后非常孝顺，因而也不敢过多指责，于是限田政令便如同空文一般。更糟糕的情况发生在刘欣自身，这是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同性香艳故事。

事情还得从刘欣做太子时说起。当时有一个叫董贤的男子，大约十五、六岁这样，时任东宫宿卫，也就是负责东宫的安全防卫，由于地位低下，刘欣也没注意过他。后来刘欣登基，董贤升为郎官，负责在未央宫传报时辰。两年后的一天，刘欣在殿内远远看到当班的董贤，不禁怦然心动，便亲切询问董贤的姓名，当场授予他黄门郎的官职，并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聊天。身为男子的董贤，有一种女性的柔媚，两人如胶似漆，形同夫妇。随后在一月之内，刘欣又一连三次升迁董贤，令朝臣大为震惊。刘欣与董贤还创造了一个典故，一天刘欣醒来，见董贤还在身边熟睡，但他身体压住了自己的衣袖，刘欣不忍吵醒董贤，便用刀割断衣袖，方才悄然离开。“断袖之癖”这一成语，便是由此而来。董贤有一个妹妹，容貌与董贤一样俏丽，后来也被董贤送进宫来，刘欣封之为昭仪，从此刘欣身陷董贤为他营造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拨。刘欣宠爱董贤，为其建造华丽府第，还将他的父亲、岳父、妻弟等也全部封官，由此董氏迅速崛起，成为傅、丁之外的第三大外戚势力。后来，刘欣又想封董贤为侯，遭到丞相王嘉的反对，因为按西汉制度，没有寸功的董贤根本没有封侯的资格。然而早已被奇怪恋情冲昏了头脑的刘欣，最终还是强行封了董贤为高安侯，还寻隙处死王嘉，后又借故免掉大司马丁明，让董贤取而代之，至此22岁的董贤竟成百官之首。刘欣甚至在一次宴会上，声称要把江山送给董贤，还将劝谏自己的大臣赶出宴席。更糟糕的是，刘欣竟一次性赏赐给董贤2千顷土地，是限田令最高限额的近70倍，自此以后限田令彻底失效。

公元前1年，由于贪色纵情而毁坏了自己的健康，在位仅七年的刘欣一命呜呼，年25岁。刘欣的突然驾崩，令西汉朝廷手足无措，大司马董贤毫无政治经验，只知哭哭啼啼如同妇人，太皇太后王政君立即召王莽回朝主政。王莽还朝之后，董贤眼见大势已去，只好选择了自杀。由于刘欣没有子嗣，王葬立即着手选择继承人，就是中山王刘衎，他的父亲就是当年那个被刘欣比下去的中山王刘兴。刘欣死后谥号为“哀”，的确实至名归。

资料来源：《汉书》、《资治通鉴》、《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