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樊开峰：【小聪明是一把双刃剑 —— “自投罗网”引发的思考】（生活随笔）
本期编辑：张小鱼
主 编：鱼儿姐姐
掩盖真相、歪曲事实的包装，就是一种小聪明的造假行为。
昨天傍晚出去溜达，转到卓玛超市，看到对半切开的西瓜，用保鲜膜裹着，已经贴上了价码，就想着买半个。买整个西瓜，一下子吃不完，就放坏了，只半个，很快就可以“报销”。于是，我走到西瓜摊前，捡一个看起来顺眼的捧起来观察：瓜瓤鲜红诱人，瓜子娇小稀少，瓜皮轻薄脆嫩，瓜面纹路分明，瓜脐小如针眼，轻敲瓜面，声音清脆响亮。
本来，切开的西瓜，一看便知好坏，用不着听声音。我这一敲，只是习惯动作，下意识所为，是想用眼前所见，印证以前挑选西瓜的经验。从前在路边摆摊卖西瓜的，除非专门要求，一般情况是不切开卖的，因为没有保鲜膜。如果要买整个西瓜，就只能“瓜”心隔肚皮——揣摩了。好在，经验丰富的瓜人，总结了一个挑选西瓜的三步曲：一看二敲三拥抱。“看”，就是看外形、纹路和瓜脐。外形饱满圆润、纹路深浅分明、肚脐娇小可爱者为佳。敲，就是轻弹或者轻拍瓜面，听声音。声音清脆响亮者为佳；声音沉闷者，瓜心未开，没成熟；声音噗通噗通，有空旷之感者，熟过了，甚至油弄（瓜瓤化成水）了，充满细菌，不能吃。“拥抱”，就是双手捧起西瓜，把瓜脐贴在耳朵附近，用力挤压，如果听到清晰的嘶嘶声，西瓜的成熟度就刚刚好。
今天，我在看那半拉西瓜的时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除过瓜皮上有一点泥土外，再没看出瑕疵。于是，就买了。
可是，拿回家一看，这半拉西瓜上竟然有一条裂缝，二寸来长，二公分深。裂缝里边的瓜瓤已经成了暗红色。是不是刚成熟的西瓜，被雨激破了。按理说，破了相的西瓜是没人要的，至少商家也应该按“特价商品”打折销售，怎么能瞒天过海按正常价位销售呢？反过来想，脸上这么长一道伤口，我咋就没看见呢？想来想去，想到一个熟语“灯下黑”。本来那个裂缝，在西瓜切开的横截面边缘有一个小三角口，可狡猾的超市人员刚好把价码标签贴在那个位置，“一俊遮百丑”——看不见了。而我在捧起半拉西瓜的时候，右手又刚好捂住了那个伤口，当然也没发现。你瞧，人家挖了个坑——尽管是一个有破绽的坑，等着你去跳。自己非但没有识破阴谋，反而还帮着人家把坑挖完美，最后还跳了下去。这是什么？是自投罗网。
其实，在大街上到处都能见到卖西瓜、甜瓜、红富士、茄子、西红柿等瓜果蔬菜的小商贩。有的给每一个瓜果上都贴着指甲盖大小的名牌商标，看起来高大上。你不妨偷偷揭几个看看，保不齐有一个标签下面就是一个疮疤或者虫眼。
这一盖，自然是好看了，能卖个正常价钱，甚至可以以次充好，卖一个“高”价。脸皮厚一点的商家，正为自己的“杰作”能大赚其钱而沾沾自喜，并且谋划着下一次继续以次充好的勾当；而稍有一点良心的商家则心安理得地想“只是想减少一点损失”。但他没有设身处地地替顾客想，当然是缺德了。
损人虽然可以利己，却也伴随着丢失良心的风险。
有时候，损人利己只是暂时的，从长远看，这一次的利己操作，可能会给自己以后带来更大的损失。这于近几年，在各地苹果、葡萄、梨、桃等生鲜水果的销售中就表现得淋漓尽致。先是热火朝天的卖一批，再就是大量的水果被自己挖坑埋了。为什么呢？外地客商来的时候，果农们都是拿自家最好品质的苹果和葡萄给人家品鉴。可是，在装箱的过程中没有守住诚信的底线，绣花枕头，外秀内丑。总是趁客商无暇顾及的时候，给箱子的里层，或者给大卡车压在下面的箱子里，装一些成色不好，品质差的果品。这样的鱼目混珠，给不远千里而来的客商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不管是贴标签遮丑，还是鱼目混珠地掺假，都是想用蒙混过关的办法营利。
不过，在现实社会里，蒙混过关还有更高明的手段：不管产品多么的丑陋不堪，但其外包装却极其精美华丽、光鲜夺目、博人眼球。
今年春节许多单位都给每一位员工发了一箱苹果——“洛川红富士”。
“'洛川红富士’——真的吗？”私下里有人质疑，“外包装上说的是'洛川红富士’，里边到底是不是货真价实的'洛川红富士’呢？”
“'洛川苹果’，咋可能？咱们本地的苹果都消化不了。”另一个立即表明看法。
“虽然那个硬纸箱里装的不一定是 '洛川红富士’，不过，谁不渴望福利呀，”要求不高的人就退一步思考,“即使发一箱子 '秦冠’也行。”
有人接着和稀泥：“就是，一箱子 '小国光’也是福利吧，何必追究那个标签呢？”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至于是不是“货真价实”的 “洛川红富士”，也没人较真；即使有人较真，恐怕非专业人士也没法鉴别清楚。
这一箱苹果，又钩起了我心中另一件与苹果有关却又折磨灵魂的事。
去年国庆长假期间，我的一位朋友说他在长寿塬上一个果农家里订了十箱苹果，准备送给他生意上的朋友的，订金都付了，让我开车帮他拉回来。到了那里，卖家倒是非常热情诚恳：果库里按大、中、小的等级把苹果分成三大堆，任由顾客挑选。就是一样，装苹果的硬纸箱要自己去买。根据卖家指点，我们就到几里路外镇上的一个门店去挑选苹果箱子。从街面看，这只是一家挺大的生活用品超市，但其后院却隐藏着一个包装果品的硬纸箱专卖店。什么“新疆库尔勒梨”“蒲城酥梨”“大荔冬枣”“徐香猕猴桃”“延安苹果”“洛川苹果”“洛川红富士”“白水苹果”“白水冰糖心苹果”“新疆阿克苏冰糖心苹果”……真可谓是“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这让孤陋寡闻的我大吃一惊。我本以为像“茅台酒瓶装二锅头”“芙蓉王盒子装普通猴王” “名牌医用药品盒子里装沙子”“贴着阿迪达斯标签的服装有可能出自地下小作坊”之类的说法，不过只是耸人听闻的传说。没想到这家“名牌专卖店”却颠覆了我的想象，让我这个“井底之蛙”大开眼界：多么神奇呀，仅仅一个硬纸箱，就立马让寻常水果“梦想成真”——“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于是乎，人见人爱，身价百倍了。
我正被专卖店里这些神奇的硬纸箱惊得目瞪口呆的时候，朋友提醒我：“走吧，选好了！”
走出那个超市，我就好奇地问：“选的什么品牌？”。
“送人哩，当然要选名牌了。”朋友得意洋洋地说，“选的'新疆阿克苏冰糖心苹果’。刚才我们在果农家里选的是最大最红的苹果，配上这个箱子，才符合身份啊。”
“哇塞，那可是天山一带的宝贝。”我故意大惊小怪地说，“人靠衣服马靠鞍，苹果靠的是标签。”
朋友却高兴不起来：“一斤苹果才两块五毛钱，这硬纸箱一个就十几块——箱子上印的品牌不同，价钱各异——看来这弄虚作假也是代价不菲。”
“不必感慨叹气，虽然多化了几个钱，看起来毕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我安慰他说，“名牌嘛。当然身价不菲了——你只化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小钱，就享受到了'总统套房’的待遇，岂不是物有所值？”
听了我的恭维，朋友兴高采烈地说：“就是，不管怎么说，这拿出去赠送朋友，能扎势，起码外表上看来的确是光鲜亮丽，有面子的很！”
“就是，”朋友又竖起大拇指，意犹未尽似的补充道，“这个外包装——真是盖了帽啦！”
瞧，明知道盗用名牌商标来包装普通产品是让人上当受骗的不法勾当，却还得意洋洋。
可是，又一想，只要包装得“逼真”，又符合某些并不较真却又追求虚荣、追求时尚、追求刺激的人的需要，何愁不会“乌鸡变凤凰呢”？
上世纪八十年代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水变油”的事件有些遥远，就不再赘述了，否则，人家会说我老是沉浸在古韵里，过于 “古色古香”，“太不摩登”。
那我们就来看看刚过去不久的风靡一时的《平安经》吧。只是不停的变换诸如“西安平安”“火车站平安”“男人平安”“女人平安”这样简单的主谓句中的“平安”的主语，就能堆砌成一本十来万字的“书”。就是这么一本嘲弄学界各位大佬智商的“书”——只是重复一种句式，既无内容，有无情节，也谈不上感情（其实根本就谈不上是书），岂非是对学术界的嘲弄？——居然在各路大神吹捧下，有人为它演讲，有人为它朗诵，有人为它歌唱；更为重要的是，它还能以每本二百九十九元的价钱卖出去几千本。这里，不管是“吹捧”“演讲”，还是“朗诵”“歌唱”，其实都是一种言不由衷、歪曲事实的包装。
有了这种包装，还有什么人间奇迹创造不出来呢？如此这般，什么“烟草院士”“茅台院士”，也都不足为奇了。
明明知道是歪曲事实的包装，可是大家都心安理得的接受，看来，一种歪风邪气，一旦成了气候，就不愁找不到市场。
相比之下，印度从法国引进的阵风战机“油漆大面积剥落”、从美国进口的防寒服“汗馊味扑鼻”，实在让人诧异——这些外国佬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一点绅士风度——践踏人家的尊严竟然也是明目张胆、直截了当。那么法国和美国为什么不给买主留一点面子——哪怕是简单的包装一下——让他在海阔天空的想象中有一个台阶下呢？这也太单纯可爱了——难道不知道给你的伪劣商品“涂脂抹粉化个妆”吗？
——还是国人含蓄委婉，善于变通，即使让别人上当受骗，也要让他心悦诚服，心服口服，并且直呼“物有所值”，大有不上当就不过瘾之感。
正说水果的包装问题，怎么又扯到了学术、科技和军售上了呢？还是言归正传，仔细审视那一箱可能被“包装”了的“洛川红富士”吧。
以“普通”充“名牌”也就罢了，在大部分人看来，只要按照普通苹果的档次，质优量足，谁还能说什么呢？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整箱苹果，被硬纸板隔开成三层，单从第一层九个方格里每个方格放一个苹果来算，这一箱应该有二十七个苹果。其实，“应该”不应该，不是买方所能决定的，它的第二层空了三个方格；第三层空了四个方格。也就是说，整整少了七个苹果。短斤少两也就罢了，每一层苹果的大小、色泽、品质有保障也可以。其实，仍然不尽如人意。第一层全是个大、光鲜、红润的，而到了下边两层，全是鸡蛋大的，歪枣裂瓜，色泽很差。据说全区许多单位在春节都发了这种苹果，是不是某些有身份的人士在给他们那些曾经“以次充好，损人利己”的关系户“销赃”呢？这个我不敢妄说。可是，有“关系”的果农，就用不着把他们的水果埋掉了，因为他们在“有身份的人”的 “包装”下可以继续“损人利己”的买卖，而那些绝大多数干过“损人利己”勾当却又没有“关系”的果农，就只能自食其果了。
可见小聪明是一把双刃剑，弄不好，会伤害到自己。
不过，掩盖未必都是损人利己的行为，有时候掩盖真相，可能是出于保护的目的。譬如，衣服上的破洞用“花”补，写错的作业用涂改液覆盖，外墙上印的小广告用涂料抹，善良的心事用“谎言”搪塞，重要的军事目标穿上“伪装”等等。
（插图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樊开峰，1986年参加工作，现为杜桥中学语文教师。
往期推荐
副主编：长青山人
原创作品授权发布
涉及版权问题，请与本公众号联系
三
秦
文
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