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小识｜九几的码子

这是村庄物语第264篇原创推送

当我用键盘，敲出“九几的码子”一语，我自己在文档里看着这句话，都懵了——真的。不是矫情，就是懵。

九几，这两个外形相似的字，后边再加上莫名的“码子”，更加叫人摸不着头和脑。如果把这句话看作乱码，我想电脑控们也一定不会有异议。

但在皖北乡人那里，“九几的码子”，还真不是乱码，更不是毫无来由，不着调的呓语。相反，它有着鲜明的语义指向。

那就从一个场景说起吧。

三几个人，聚在一起，围绕着某个问题，或者某一个具体的事情，讨来论去。可以是商量，可以是探讨，也可以是争论。正在进行之中，突然闯进来他们都认识的一个人。

这个人一进来，不分青红皂白，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发表了自己极为尖锐的意见，或者对在场的人一番措辞严厉的指责。遇到这种情况，你猜皖北村人怎么说？他们会指着那人这样说——

你可知道“九几的码子”？不知道，就别乱讲。

这样的语境中，“九几的码子”，该就是指称事情的来龙去脉，事实的真相。确实，不了解真相，不知其所以然，不懂得个中的脉络，乱说，很可能就会偏离主题，甚至离题万里。

这个真相，有时候也指称一个人的原本高度。有的人得了势，容易忘本、忘我，说话做事免不了张扬，一副忘了自己几斤几两的做派。皖北村人也说他，不知道自己“九几的码子”了。言语中，有嘲弄，有讨厌，更有看不起。

有时候，“九几的码子”还用来指称一个人的神智。突发事件中，就有的人跑不知道跑，躲不知道躲，呆若木鸡杵在那最危险的现场。人说这是“吓死鸡（肌）”了，也说成不知道“九几的码子”了。

意想不到的危险来临时，保持清醒的神智，尤为重要。正所谓处乱不惊，处变不惊。只有清醒地对事情的“九几的码子”作出判断，才能在瞬间找出避险之法。皖北乡下的老辈人常常告诫晚辈，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突发情况，都不能忘了那个“九几的码子”，慌了手脚，慌了神。丢了“九几的码子”，会吃大亏。

回过头来，我还想说说“九几的码子”这一串乱码。“九”和“几”之间，毫无瓜葛；它们跟后面的“码子”，也很难建立起合乎情理的逻辑关联。如果把“九”看成“究”，把“码”理解成路径，也许就打通了。

但一代又一代的皖北村人，就习惯这么说，而且含义还挺丰富的。有点儿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