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城市阴谋》连载之三十九

长篇小说《城市阴谋》连载之三十九,本长篇已由新华出版社正式出版。由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茅盾文学奖得主周大新、两届鲁迅文学奖得主王树增、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敬泽先生联袂推荐。

第十四章  人人都被欲望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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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到这里就断了好长的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度日如年,忍住了没有与刘红联系。有时,我也忍不住给她打个电话,但听到她那懒洋洋的声音时,便放下了电话。

等我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后,我又拿起了笔,再次记下了自己失恋的心情。

日记:恨过之后

其实,一个人要轻轻松松地忘记过去进入新的生活而想把过去的一切抛开,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在恨过之后,回想起的,尽是她的种种好处。她的温顺,她的微笑,甚至她的身体……

对于我而言,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因此,那些天,我的脾气格外的暴戾,稍有不甚,就对着办公室的人发火。他们嘟囔着说,有这个必要吗?

是的,没有这个必要。世界没有末日。

我告诫自己:放下一切,学会平和,学会微笑。

任何的幸福和痛苦,终会成为过去。个人再大的痛苦,放在历史的长河中,无论他是怎样大的人物,也不会惊天动地,而只有现实的生活,才是永远的存在,它永远不会因你个人的好恶而改变生活的本身。一个人无论受到了怎样的打击,在他还没有找到通向死亡之路之前,他还得继续活下去,世界不会因他的痛苦而停止转动。天塌下来,也得有人顶着。

可爱的张楠在我的信箱中作了这样的一条留言:换一种方式生活,活得轻松与自由,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太在乎,挺好。

日记:最后的午夜

这天夜里,在人民大会堂看完演出后,我打的去了她的居所,那是我们在疲惫的旅行与长跑后,告别时的最后一幕。我们电话相约,要在这一天把事情说清楚些。其实既然分手,事情还能说得清楚吗?我最想知道的是,刘红为什么要那样做。

但我没有想到,刘红的态度竟然会是那样的无情与恶劣。这使我在清醒与理智的时刻,对她有了重新的认识。那时刻,我意识到,人原来总是只有在特定的时刻才表现出本质的一面,因此分手是我们惟一的选择。

这天夜里我们不欢而散。可能是刘红重新回到了另外那个人怀抱的原因,她特别害怕我从此会再纠缠她,因此这天夜里她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素质。我们发生了分歧。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脸板得难看地说,难道我想这样做吗?

我看到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便想拥抱她。她却推开我,坚决地说:放开我!你再这样我便喊人了。

我为这句话怔了一下,好像不认识她的似的。

她拉开门说,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愤怒溢满了我的胸膛。我说,你为什么要玩弄别人的感情?

她说,你爱说什么便是什么,那是你的事。

她在刹那间陌生得几乎让我认不出来。我突然觉得一个女人要变心也是非常快的,因此不愿再与她说下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这是我最后一次踏进刘红她们的那个大院,我对她们的哨兵--那些已熟悉我的年轻哨兵们说了声再见。他们对我微笑着说,你好久没来了。

我也微笑。有关刘红的许多消息,其实就是这些哨兵们提供的,比喻她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有什么样的男人们来找她……那些可爱的哨兵们一五一十地全告诉我了,因为我每次在楼下等刘红而她没有回来时,便与他们聊天。聊着聊着便熟悉起来了。

他们说,最近还顺利吧?

我摇了摇头,说我们算了。他们吃惊地张大了眼睛。一个说,好像她与谁也谈不长……另一个哨兵马上制止了他。

我只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还与其中的一个士官握了握手。

士官告诉我说,前天晚上你们是不是在一起呀?

我说怎么了?

他说,我看到她在晚上一点多时,拿着一束红玫瑰回来了。

我说,是吗?

他说,不是你买的吗?

我说,我可能还没那么浪漫吧。

他们不知道,我再不会到这里来了。我拍了拍个战士的肩,说了声再见便走了。说实话,我再也没有勇气听下去了。出了门时,我的眼泪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我仿佛听到了刘红在关门时那愤怒的响声。

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我的泪水哗哗不止。街上的行人很少,马路边的机器在不停地轰鸣。在流过泪之后,我却又对着夜空莫名地大笑起来,心里是一阵巨大的虚空与失落后的放松与平实。

我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在深夜的北京穿过这座古老而又新潮的城市,回到了一无所有的情感当初。

一切,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我想起了两句诗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初已惘然……

日记:并非结束

后来,不再想起。伤害已经造成,就不必再惦记。

这一切,已成过去。

这一切,毋须重提。

第二天,我对那些朋友们打电话说,回到解放前了。他们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我。

爱过不是错误,恨过并非结束。

有一天夜里,我在喝了许多五粮液后,躺在床上,突然非常想哭。我想,爱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

躺在床上,我又想起了她的过去,想起了她给我讲她自己的故事的那个下午,我突然又无限地同情起她来。我觉得自己这样走了,即使她回到那个领导的秘书身边,他也不会像我那样理解她和照顾她。

于是,我给她打电话。我想告诉她,即使是结束,我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无论她怎么伤害了我,我没有以牙还牙的意思。我在那一瞬回顾了她走过的路和遭遇的一切,回顾了我们的相识与相爱的当初,我意识到我必须原谅她,她只是我眼里和心中的一个孩子。她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远去了,只有她自己在承受着由此带来的一切苦难与悲哀,而有谁能走到她心中去看看她自己也无视的伤痛与伤疤?

我想告诉她说,我爱她!

那天酒醉,我不知道自己给她打电话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放下电话后,我突然又清醒了,把头蒙在被子里,又大哭了一场。在我受伤之后,我还想,当她需要我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像往日那样给她,爱、温情甚至她的欲望……经过了生活中那么多的波波折折,我一直告诉自己,即使在今天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也要保持一颗善良与宽容的心灵。爱过一次,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值得的。正是这种认识,使我找回了自己而没有彻底地迷失。

但是,那以后的痛苦,像一个幽灵一样游荡在我的周围。我想,爱是什么呢?

如果爱真的存在,我宁愿它只是字典里一个常年沉睡的单词。她告诉我说,她想离开这个城市,我知道她未必舍得这个城市,不过说说而已。即使她真的离开这个城市,即使一切都永远忘记,但我相信,幸福不是一个因地域而改变的名词。

即使如此,无论她后悔与否,我还是在心里为她祝福……

与刘红相识以来写的日记就此断了。因为与刘红的恋爱,我再也没有坚持写那些想在自杀前要写完的“遗书”。可能是对爱情存在着太多的幻想,可能是我相信了人要为责任活着,越是在打击关头,我越是产生了强烈的要活下去并且要活得更好的决心,因而断绝了再写把那些“信”写下去的念头。但我没有想到,我与刘红有了那样的一层关系后,我们终于还是要分手。分手以后,即使有一段时间我还天天想她,可我再也不想写了。我觉得刘红在我生活中的出现,既是命中注定,也是一个巨大的偶然。因此,每当想起她来,我便觉得女人真的是那样不可捉摸。既然不可捉摸,想她就没有意思。因此,我只是感到惆怅,再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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