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占元 | 九爹
从九爹入土为安,时至今日,半个月已经过去了。
本来和堂弟占子说好了要书写一下九爹的。不知是怕笔下流泪,还是怕带起九爹那段难以回首的人生尘埃。停了这么久,才下笔耕。
九爹生于1937年6月初9,卒于2020年7月初5,享年84虚岁。
九爹的父亲我的五爷爷,四十多岁就离开了人世,留下九爹及其母亲和兄弟姐妹共六人相依为命。当时九爹只有二十五岁,业已成家,自己的小宝宝旺生刚好一周岁,在当时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年经轻轻的九爹不得不抗起了一家人的生活重担,他既要孝敬母亲,还要照顾只有十一岁的二弟薛富和九岁的三弟薛成。成家的大姐虽然也能为他分担一些事情,可二妹时不时地粘着他不放。他从一个同辈的身份一下子转换成了一个“父亲”的身份,由于他聪明能干,他先后给二弟三弟都成了家。沉重的压力和艰辛的磨练,使他的性格变得很自信、自我,甚至于有点强势。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兄弟姐妹们在他的面前就象小学生一样的温顺。就连他的妻子九妈对他也是百依百顺,笑脸相迎。
如果那位兄弟姐妹做错了事情,他会毫不留亲地数落你一顿,那种恨铁不成纲的气势足以让你退缩三分。完后,他又会默默地再把这些事情捋顺好了。让你从中感受到什么或是领悟到什么,以便于严以律己。
九爹对他的至亲看似苛刻,但在整个大家族中,却是另一种姿态。
其中的薛爱、薛焕、薛瑞、薛亮、薛明、薛财、薛宽、薛富、薛成、薛焕之弟薛X,包括九爹薛荣。这十一位老弟兄,尽管性格各有不同,但九爹算是最有组织力,最有号召力,最圆滑的一位长辈。
我们之所以叫他九爹,因为九爹在这十一位中排行老九。
不是说九爹圆滑就能蠃得我们这些小辈们的敬佩。而是在平素的大小事情中,九爹能以理服人,以身作则,给我们树立了很好的榜样。
谁家有大事了,九爹就会把这些老弟兄们組织起来,说叨说叨,寻找解决的办法。
谁家有困难了,九爹就会带头补贴一点。
谁家的孩子不听话了,九爹就会以古引今地开导一番,只至你醒悟过来,方才离去。说哇九爹没念过几天书,咋就知道的那么多呢,可能是跟他平时爱好读一些“闲书”有关吧?这也是薛家人爱好读书的好习惯。
距听说,我们这一辈中,有一位兄弟在探望九爹时,聊天中不知是触动了这位兄弟的哪根神经,竟然挨着九爹的脸抱着九爹的头,唏嘘不己,一泻心中之不快,我们试想,如果不是九爹做的好,能有这种催人泪下的举止吗?
所以,九爹在我们这二十八位堂兄弟中,有着不可估量的地位。
特别是在我们那些逝去的父辈们身上,九爹付出了更多更多的亲情。
就我父亲而言,父亲生病那会儿,是九爹督促他早早到医院诊断的,养病期间,是九爹早晚前去看望他的。那时候,我不是在大同打工吗,所以,父亲的病况基本上都由九爹通知我。
有一次,患了癌症而又不知情的父亲,到九爹家借一样东西,见九爹半仰在炕头上,双眼紧闭,含糊应对,事后,父亲伤感地告诉我,说九爹烦他。当时,我一听就明白了,那是九爹看见父亲心酸,在控制他那一眼欲流的泪水,他不想目视这个即将离去的哥哥,只是我不能将实情告诉父亲,让九爹在父亲心中留下了永久的误会。
九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上对得起父母,下对得起兄弟姐妹,是我们薛氏家族的骄傲,称他为薛家的诸葛亮或关云长一点也不逊色。
可是,又有谁知道,在九爹的心中埋藏了一颗心痛已久的炸弹。这根导火索源于他的儿子,九爹不是有四个孩子吗,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十几年前,稍有起色的大儿子在一次车祸中意外身亡,他的三儿子又不幸少亡,这无疑给了九爹重重的一击,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回家后,还得强装笑颜,应对妻子。他常常一个人在山林野外。按着心痛的一胸口,一个人捶胸顿足地大哭着。
这种欲诉不能,欲哭无泪的痛苦谁人能受?
好在九爹毅力刚强,又不愿意累及他人,九妈和他生活了一辈子也没看出半点猫腻来。
病危时,九爹老考虑一件事,说是千千万、万万千不能死在孩子们最忙的时候,他时常打开手机看一看,期盼亲人们的来电,临终时,他拉着九妈的手说“愣货,我往下丟你呀……”
九妈迷迷瞪瞪地没作声,可能,这是九爹留给九妈最值得念叨的一句话,也是一生一世和九妈说的最温馨的一句话。
九爹走了,他走的有点仓促。
九爹走了,多少人还想再见见他,可是,今生今世再无机会了。
九爹走了,他承受了半辈子的失子痛,最终默默地带到了坟墓里。
唉!不说这些伤心话了,还是说点开心的话题吧。
九爹也有他幸运的一面,因为他有一大堆孝顺的儿女和侄儿乃至于女婿们。
近年来,由于九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好多时候,都由他的侄女薛凯玲和侄女女婿董红军照管,身体不适了,身为医生的董红军就把他接到中医院,加以调理,实在不行了,就加输蛋白,这样,九爹的生命才得以延续。
为了讨得九爹开心,他的另一个侄儿薛凱旺不远千里回到老家,将九爹结存已久的废铁卖掉,本来卖了几佰元,偏哄九爹卖了俩仟元,九爹拿着卖废品的钱,高兴地说“想不到能卖这么的多钱”……
这样的事例数不胜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薛家人具有光荣传统,有孝心,懂感恩。
此次九爹病故,本来家人按九爹的吩咐,没有通知我们这些在外的小辈们。当我们得知九爹病逝时,我们还是回去了。有包头的薛老五、黄旗的薛大兰、还有从呼市回来的薛占子妇夫,临近的侄男外女们就更不用说了……
大家坐在一起在缅怀九爹的同时说起九爹的各种好,一旁的侄女女婿董红军不知想起了什么,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看的让人心碎。
出殡那天,刚刚从病魔里夺回一条生命的付爹薛成,不顾劳累地把哥哥薛荣送入墓地。他铲土,砌砖,忙的不可开交。
他铲的那不叫土,那是为故去的哥哥盖上了一张暧暖的棉被!
他砌的不是砖,那是为故去的哥哥轻轻地带上了门。
所以说,有这么多亲人呵护着九爹,九泉之下的九爹也不会寂寞,一定很幸慰。
天地伦回,谁能不死。愿九爹神安在,容安祥,一路走好。
亲爱的九爹,您永远永远是我们生活中的一杆秤,我们会想您的。你的儿女更不会忘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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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占元
【作者简介】内蒙商都大黑沙乡大青沟坊子村人,喜欢写身边的人和事,力争学到老,写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