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生||春秋代国都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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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武县宁化古城为春秋代国都邑，早在《史记》中就已记载，东晋文献中更有明确考注，历代史书的地理志中关于“代地”地望亦有相关记述，至宋、明学者均有宁化为“代城”的考证。根据今宁化村地理位置判读典籍史料，宁化代城及代国在宁武的存在，得到大量佐证支持，汾河上游曾为代国之地。
宁化古城
宁化村，古楼烦国故地。位于宁武县南部，西望管涔，东枕云中，北贴中山，南邻静乐，盘踞险要，紧扼汾河，南北通衢。隋置楼烦郡，唐高祖李渊为首任太守。唐改置楼烦监牧；后汉置固军、宁化军；宋设宁化县，后复置宁化军；金升为宁化州。元废之，改置巡检司。明洪武二年，改宁化守御所，现隋、唐、宋、明古城遗址犹存。
关于代城，在《水经·卷第六·汾水》中记载：“汾水出太原汾阳县北管涔山。《山海经》曰：《北次二经》之首，在河之东，其东首枕汾，其名曰管涔之山，其上无木而多草，其下多玉，汾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汾水又南，与东、西温溪合。水出左右近溪，声流翼注，水上杂树交阴，云垂烟接。自是水流潭涨，波襄转泛。又南径一城东。凭墉积石，侧枕汾水，俗谓之代城。又南出二城间，其城角倚，翼枕汾流，世谓之侯莫干城。盖语出戎方，传呼失实也。汾水又南径汾阳县故城东，川土宽平，峘山夷水。故地理志汾水出汾阳县北山，西南流者也。”
按《水经注》的汾水流向引导，代城的位置在哪里？《水经注》所指者即汾水从今宁武县东寨楼子山下流出向南，与“东、西温溪合”。清熊会贞注释《水经注》曰：“宁武之温溪无徵。”也就是说以前宁武没有温溪（泉）的考证。其实不然，宁武县怀道乡怀道村与寺湾村间石峡，有温泉，每年冬季其水暖不成冰，其周茵草氤氲。因1946年前，该处属静乐地，故为静乐八景之一，谓之石峡温泉。这里所谓东、西温溪，即指今怀道与东马坊两沟之温泉水流所汇聚为洪河，由中山匼入汾。汾水再南流，即为代城。可见“代城”的地理位置，正是今宁化村之所在。
关于宁化“代城”这一名称的研究，明清学者颇有过一番激烈的争论。明代朱谋玮《水经注笺》中将“代城”注释为“代城城”。而清代学者董佑诚在其《水经注图说残稿》中关于“代城”则作注曰：“代城阙，朱氏本作代城城，疑系“伏戎城”之误。又引《元和郡县图志·卷第十四·河东道三·岚州》曰：“伏戎城在静乐县北八十里，在今宁武县西南。”清杨守敬在其《水经注疏》中附董说认为：“伏戎二字，与代城并形近，董说是也。”清代学者全祖望首先在乾隆十五年（1750）《全校水经注》中，以“凭墉积石，侧枕汾水，俗谓之代城”所校，纠正了朱本“代城城”之说。而后面“其城角倚，翼枕汾流，世谓之侯莫干城。”一句，全氏则认为“盖语出戎方，传呼失实也。”清人赵一清乾隆十九年纂《水经注释》中，仍注为“代城”。乾隆三十九年十月，四库全书纂修官戴震校订《水经注》中，关于“代城”注：“按，此下近刻重一城字”，将原本“代城城”校为“代城”。可见全祖望、赵一清、戴震等人无一例外将郦氏《水经注》朱注本中“代城城”删一城字，直呼为“代城”，自是深思熟虑，所见略同。
1986年5月，全国高等院校古籍整理研究工作委员会确定由陕西师大古籍研究所赵望秦博士等担任《水经注》之译注，该组以比较通行的清末王先谦的《合校水经注》为底本，吸收清代学者戴震、孙星衍等人的研究成果，译注《水经注选译》，其中关于“代城”注释曰：“代城，在今宁武县西南。”至此，最终确立代城之地望问题。
那么《水经注》中这个“代城”是哪个时期的产物？她与代国又有什么关联？太史公在《史记·赵世家》中有这样一段记载：“赵襄子杀代王于夏屋而并其土,襄子迎其姊于代，其姊代之夫人，至此曰：代已亡矣,吾将何归乎？遂磨笄于山而自杀。代人怜之，为立祠焉。因名其山为磨笄山。”代之夫人磨笄自杀，说的是赵简子的儿子赵襄子击杀姐夫灭亡代国事件。赵襄子灭代于公元前475年，为春秋末期，战国初始。由此可知，这是春秋时期的故事，宁化代城应为春秋前期所建的城市，即春秋代国之都邑。
关于磨笄山，宋仁宗时，五台山妙济法师延一撰《清凉山志》中有载：“（五台山）西曰鹤林埵，即马头山，亦名磨笄山，代之夫人磨笄自杀处也。北曰玄冥埵，即夏屋山，亦名覆宿山，古之帝王避暑处。”明代燕山广应寺沙门镇澄所撰的《清凉山志》卷二中亦曰：五峰之外，复有四埵，东曰青峰埵，即常山，亦名无恤台，赵襄子曾登是山，因以为名。南曰朱明埵，即方山，李长者著论处。西曰鹤林埵，即马头山，亦名磨笄山，代夫人磨笄自杀处也。北曰玄冥埵，即夏屋山，亦名覆宿山，古之帝王避暑处。
关于清凉山的历史文献目前见有四个版本：一为唐释慧祥撰《古清凉传》，一为宋代嘉祐庚子年（1060）延一撰《广清凉传》，一为宋张商英撰《续清凉传》。为明代万历24年（1596）明代镇澄所撰《清凉山志》。2008年山西学者彭图对于四个版本均于译注，并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文白对照清凉三传》及《文白对照清凉山志》两册。延一说指出：“西埵是西面的瞢甍山，山上有宫殿、天池和古庙。”彭图先生引深此说曰：“隋炀帝避暑时在这里居住，因为喜欢天池，于是造立宫殿，龙楼凤阙遍满池边。世人传说天池是神龙的住处。因为这个圣迹，所以号为西埵。即今宁武县管涔山。”镇澄说认为：“西埵叫鹤林埵，就是马头山，也叫磨笄山，代之夫人磨笄自杀处也。”明末清初大儒顾炎武在康熙二年（1663）五月所作《五台山记》中曰：“西埵天池，隋炀帝避暑之龙楼凤阁者。”顾炎武所指天池“龙楼凤阁”，是宁武天池隋炀帝大业二年始筑汾阳宫者。
马头山及马头山村
那么，马头山在代城什么位置？《魏土地记》云：“代城东南二十五里有马头山，其侧有钟乳穴。赵襄子既害代王，迎姊。姊，代夫人。夫人曰：以弟慢夫，非仁也；以夫怨弟，非义也。磨笄自刺而死，使者自杀。民怜之，为立神屋于山侧，因名之为磨笄之山，未详孰是？”
马头山，位于今宁化村东南二十五里处，毗连静乐界，今属宁武县石家庄镇辖。康熙三十九年《静乐县志·卷二》曰：“马头山，（静乐）县北五十里，汾水东，以状类因名。为万华（山）出枝，绕西者上有百岳庙，金天会中建。魏孝文帝庙，废。”其指即今宁武马头山，下有马头山村。山上建有宋代清居禅寺，宋仁宗四年六月，欧阳修巡视宁化军时，曾登此山饮酒吟诗。明代晋恭王朱惘于洪武十一年（1378）封藩山西镇后，遣使持符，遍履名山，觅得此处“层峦叠翠，茂林修竹，群峰攒撮，而仿佛灵山中山一顶，而犹若马头”。即回奏复立为香火院，视若“群生托命之所也”。为明代山西八大寺之一。可见《魏土地记》所记载代城与马头山的位置，同今宁化和马头山的地理位置完全吻合。
磨管山
马头山并非磨笄山，而在今宁化5公里处，有一平行之山称之为磨管山，山下有磨管峪村，为今静乐县杜家村镇所辖。该山位于宁化与马头山居中之地。山侧上有钟乳石穴，古曰娘娘洞，今为观音洞。笄，簪也。古代用兽骨制成的一种长管状饰品，为妇女束发之用，俗名簪管。磨笄与磨管，其意皆通。由于时间跨度漫长，磨笄山之古称或演变为磨管山，或其原本就称之为磨管山，后辈文人改称为磨笄山？对此，我们不得而知，无法妄判。但由此可测，以枓击杀代王及从官，遂兴兵平代地，致代之夫人自杀的磨笄山当为此处。
由此可见，宁化即代城，而此代城即春秋代国都邑当无疑义。
作者简介：陈春生，男，宁武县人。中共党员。大学文化。先后在县委宣传部、县公安局工作。《宁武百年历史记忆》执行主编、撰写巜宁武革命根据地志》《南桂馨年谱》等书。现为《宁武文史》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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