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西密克《无尽的蓝调》补译(3)
周四
我在街上遇到殡仪馆员。 他同我拥抱,我们走到拐角处 一个堕落天使开的酒馆。 这里唯一的服务员是我的爱人——
不久将英年早逝死在自己手里。 春天到了,我跟殡仪馆员说 边喝着酒,我求了他好几次, 他答应再给我看一回她的裸体。
天使在梳理他金色的假发 一只羊羔拖着沉重的链子 从街上走来,舌头打结的 我们等着它母亲叫它回去。
我的爱人坐在殡仪馆员的膝上 双臂搂住他肥胖的脖子 她不停摇晃着摸着自己的乳房 紧贴住他越发显露的唇齿。
我曾在一个狼孩嘴里看到 这样的牙——有人说。 还有支很火的乐队在演奏。 天使注视着两个一起跳舞的士兵。 烤着的羊羔开始散发迷迭香的味。
悔恨
夜行者,是时候了?
我头脑里塞满发黄的书页 仿佛附近有做法庭 而这些是堆积如山的文件。
你是从检察官的黑心里 爬出来的? 从判决书华丽的签名中 挖出隧道 爬上停尸房报告与孤儿的情愿 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迷宫的制造者,就这? 扭曲我自己只为赶上你。
笼子里躺的小白鼠—— 我打算把你喂给它。
乡土路上拖车即景
噢解经者,忧郁的解经者, 善解歧义的高明的阐释者, 一个秃顶矮个儿的男人在洗 一个十分胖的女人优雅的脚。
坐在高树荫下的椅子上 她咯咯地笑着,摇着巨大的乳房。 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孩 全神贯注地读一本封皮严肃的书。
一只黑袜子挂在绳上晾干, 一辆停着的灵车,紧靠着垃圾桶, 一面大旗无力地垂落旗杆 纪念一个未被宣布为假期的日子。
亲爱的海伦
世上有样东西叫海参 我从未见过它。 听来它又冷又咸。 我想今天做份这样的 沙拉或许不错。 不过我得潜下去 潜入危险的深渊 而你要切碎大蒜 备好白葡萄酒 等待夜幕降临。 我该很快就回来, 拿来那可爱的绿色蔬菜 离开鲨鱼出没的大海。
安琪儿与撒拉弗画手
吃了好久的烤羊肉 喝了好几杯红酒 我在划艇上睡着了, 我都没想起解开 缠在柳树上的系绳。 垂柳始终在我脑海盘桓 像要使我的荫影更深沉。
有一次醒来我脱下上衣 有一次我听到一位女子 唤我的名字,关切但遥远。 因为太阳已经落山 水倒映黑暗的峰峦 与那冷蓝色的天空—— 它曾象征一种优雅的姿态。
蚂蚁与鸟
很久以前他们靠蚂蚁 计算时间。眼与耳凑近地面, 他们追踪一只绕着 神秘圆圈的蚂蚁做样本。
当它驮着重物时, 当它停下休息时, 他们保持该有的姿势, 眼睛贴得更近,不敢呼吸。
他们的衬衫与裙不扣扣子, 也许是太热了。稚嫩的乳房 永远不会萌发,稀疏的胡须 永远等不来剃子。
画眉隐士也许想唱歌, 但它静坐在树林深处。 它坐了许久仿佛太阳忘了落下。 此刻,它吐出一个单调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