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报告文学连载）我们走在大路上（第四章3） ||张学武（河北）

第四章 ( 3)

三道川距离白草有三十里，白草距离东边的辛营子十五里，苏斌的姥姥家就在辛营子。
一天，姥姥捎信来，说她最近身体不舒服，想让苏斌去看看她，苏斌也有些想姥姥了，就跟班主任贾老师请了假，去了白草辛营子。到了辛营子，姥姥对苏斌十分热情，忙着给苏斌烙饼摊鸡蛋，苏斌见姥姥精神很好，有说有笑，就说：“姥姥，你不是有病了吗？又烙饼又摊鸡蛋，要是让油锅呛着怎么办？”
姥姥笑了，说：“那是哄你哩，怕你不来，其实啥病也没有，就是想你了，想得我这心里就像猫抓似的。听说你在三道川成了学毛著积极分子了，还帮助五保户做饭、抬水、打扫家，还会一字不错地背诵老三篇，这些事儿都传到我们辛营子了。从小我就看你有出息，你妈还不信，现在怎么样？成了名人了！”
苏斌看姥姥没什么事，住了一夜，第二天吃了早饭就回家了，走到辛营子西边梁家营村东头时，从东边下来了一辆卡车，车上用篓子装了一车的桃子，车开得非常快，到了苏斌的跟前也不减速。刷地一下就过去了，正好路上有一个水坑，车轱辘溅起的泥点子大大小小弄了苏斌一身。
苏斌很生气，心里骂道，着急去阎王殿报名啊！可是回头一看乐了，从车上掉下来一块苫布，还是暂新的尼龙苫布，草绿色。苏斌就去搬那苫布，苫布很沉，怎么也搬不动，苏斌只好把苫布费力地拽到路边。心里骂着那个司机，哼！叫你小子疯跑，看看把这么一大块苫布给弄丢了不是？这苫布肯定是用来苫桃子的，如果来一场大雨，把桃子淋湿了，一车桃子非变成桃子酱不可！于是苏斌就坐在苫布上等着那个司机，他相信那个司机到时候肯定还会回来找他的苫布，等他来了，我得好好教训这家伙一顿。他想象着教训司机的情景：司机挺大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还红着脸低着头，像个小学生。苏斌指着司机的鼻子训斥道，你知道不知道？这桃子和苫布都是国家的！你怎么这么不用心呢，要是来一场大雨，把桃子淋湿了，最后烂了，你怎么向你的领导交代，毛主席教导我们，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像你这样的马大哈，国家得损失多少！
苏斌正陶醉在想象中训人的快乐之中，从公路旁边的西瓜地里走过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戴着个草帽，披着件白衬衫，手里还抱着个大西瓜，来到苏斌面前蹲下身子，把西瓜放在地上，笑嘻嘻地说：“小伙子，你是哪儿的人？”
“三道川的。”
“这儿离三道川还有四十里，这么热的天，你一定渴了吧？”说着把西瓜啪地一声在地上摔成几半，递给苏斌一块说，“吃吧，这西瓜又沙又甜，可解渴了。”
“这西瓜多少钱一斤？”
“嗨，提什么钱呀，我就是这里看瓜的，这西瓜是白送给你的。”
苏斌确实有些渴了，就接过西瓜边吃边说：“大叔，你真好。”
看瓜的人说：“这块苫布是刚过去的那辆汽车上掉下来的吧？你小子命真好，捡了这么大一块苫布，俗话说得好，见一面分一半，这块苫布最少值五百块，咱俩把它分了吧，你一半，我一半，怎么样？”
“怎么分？拿刀子把苫布从中间划开？”
“那哪成呀，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块苫布最少值五百，就按值五百算，我给你二百五，不，我给你三百，这块苫布就归我了，怎么样？”
苏斌嗖得一下站起来，把刚刚吃过的西瓜扔在路上，急扯白脸地说：“这苫布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它是国家的！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斗私批修，林副统帅说要狠斗私字一闪念，你怎么能私吞国家财产呢！这是犯罪！你知道不知道！”
那个看瓜的也站了起来，说：“得，得，算我没说还不行？”
说着转身就回了西瓜地，嘴里还磨叨着说：“可惜我那半块西瓜了，就权当喂狗了吧。那么大一块苫布，我看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弄回你们三道川！最后说不定还是我的。”
这时，那个司机开着汽车果然返回来了，到了苏斌跟前嘎地一声把车停下，司机是个年轻人，长得很帅，走到苏斌面前很客气地说：“小同学，这块苫布是我车上掉下来的吧？”
苏斌说：“是，要不是我在这里看着，等你返回来，这苫布早被别人给拿走了，年青人以后开车要注意点，不能这么丢三落四的。”
司机上前握住苏斌的手使劲地摇着，说：“我走到白草，下车后打算吃点饭再走，一看车上的苫布没了，就马上返了回来。小同学，你真是当代的活雷锋啊，我得好好向你学习，你是哪个学校的？叫什么？”
“我是三道川中学的，叫苏斌，我来辛营子是来看我姥姥的，今天要回三道川，正好碰上了这件事。”
“正好，我也是三道川的，刚从部队复员回来，我叫朱永贵，现在在黑龙山林场工作，这桃子就是给黑龙山林场的工人的，准备让工人们好好过一个中秋节。来上车吧，咱们一块回三道川。”
苏斌高兴了，爬上了驾驶楼，不一会儿就到了三道川。

 (未完待续）

作家简介：张学武，一九五七生，赤城县一中高级语文教师，现退休。爱好文学创作，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散文、故事、通讯，2009，故事《村长》曾被《读者文摘  ，农村版》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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