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伐利亚国王奥托:男版的“疯女胡安娜”
少年参军
1848年,登基才一个多月的巴伐利亚国王马克西米利安二世和王后普鲁士公主玛丽提早2个月迎来了他们的次子。
孩子的叔父希腊国王奥托一世做了孩子的教父,这个男孩也就随他的名字取名奥托。
当时巴伐利亚的太子是他不满3岁的兄长路德维希。兄弟俩在仆人和教师的陪伴下长大,但父母却不懂如何教育,并因此逃避和孩子们相处。玛丽最感兴趣的是孩子们的穿着,她要求老大穿蓝色,老二穿红色。
奥托15岁就参了军,一参军就是少尉,一年后加入学生军训队,并升为中尉。
这时他的父王已经驾崩了,兄长继位为路德维希二世。奥地利和沙俄的君主都对这位新君和他唯一的兄弟进行了国家访问。
1866年,奥托在18岁生日当天被提拔为上尉,加入了皇家巴伐利亚步兵卫队,参加了同年的普奥战争,又作为上校参加了1870—1871年间的普法战争。
当时的欧洲贵族子弟参军是很正常的事,军旅生涯也会带给人不一样的磨炼。
但遗憾的是,原本性格外向的奥托却被战争磨坏了,患上了抑郁症和失眠。
精神打击之后接踵而至的,是来自母族的敌意。
抑郁疯癫
1871年,巴伐利亚太后玛丽的堂兄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在法国凡尔赛宫自称德国皇帝。
路二和奥托这对兄弟对野心勃勃一心要一统德意志的普鲁士母族的反感也不是一两天了,连带着对那位十月怀胎诞育他们的母后也生出厌恶。但是普奥战争中,巴伐利亚因为支持奥地利一方,沦为战败国,为了找回场子只能在普法战争中给强势的普鲁士打工,路二甚至亲自写信请求威一称帝。
路二自己又不想出席这位舅舅的称帝庆典,就让弟弟奥托和三叔柳特波德代去。奥托写信告诉兄长:如此庆典,既招摇,又无情。
德国有了皇帝,巴伐利亚王国作为德国的一部分就不再独立了。
随着时间的发展,内向得像个隐士的路二和外向的奥托这对曾经形影不离的同胞兄弟彼此也逐渐生分。
作为国王,路二需要承担传宗接代的使命。可这位年轻英俊的国王却厌恶宫廷礼仪和权力争斗,虽然早有婚约,却一拖再拖,拖着拖着他自己取消了婚约,坐看女方嫁给了别人。
路二自己不想传宗接代,就把这一使命寄托在了奥托身上。
但是,普法战争后,奥托的精神状态就出现了问题。从他作为军人的角度,参加普奥战争还是为本国而战,战死也光荣;可参加普法战争,却是出生入死地给自己的厌恶的人打工……
1872年,奥托被诊断为得了精神病,并于1873年被隔离治疗。
明明1871年他还能写信骂自己舅舅呢。
1875年,在巴伐利亚都城慕尼黑圣母主教座堂举行的弥撒中,从未参加过类似仪式的奥托突然穿着猎装冲进教堂,跪在主持人面前,请求饶恕自己的罪行,导致弥撒中断。两个教会牧师领着他离开,他也没反抗。
当他被带到慕尼黑郊外的施莱斯海姆宫,他才反应过来,他被囚禁了。
这些年给奥托治病的主治医师是路二的私人内科医生伯纳德·冯·古登,但这位除了给他下猛药以外,已经懒得治疗他了。
同年,国王路二游行,奥托陪伴在兄长身边。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
波谲云诡
1880年,他的状况又恶化了。1883年,路二安排他去慕尼黑附近的福斯滕里德宫接受医疗护理,并且对福斯滕里德宫进行了相应的特别改造,有时他会在晚上亲自去看望,下令不许对奥托暴力对待。
早已不问政事的玛丽太后也会去照看这位失常的小儿子。玛丽太后晚年热爱登山,那是儿子们年轻时她经常和他们一起做的事,大概那时也是儿子们成年叛逆以前她少有的快乐时光。和已经反目到不愿和她联络的长子相比,也许还是精神失常的次子更好相处一些。
1886年,路二正在新天鹅堡享受悠闲假期时,王叔柳特波德突然发难篡夺权力,说路二也得了精神病,废黜其王位,由他摄政。而诊断出路二有病的,正是那位古登医生!
路二的二叔希腊国王奥一已经下台并去世也没有子女,一旦国王兄弟都被诊断出精神病,最大的受益人就是那位他们都不喜欢的三王叔柳特波德。柳特波德是个好说话的人,这样的人掌权,普鲁士首相俾斯麦也喜欢——早有间谍把奥托的病情告诉了他。
但这时候俾斯麦突然善心大发,建议路二回京收揽人心戳穿柳特波德的谎言。如果路二照办,就欠了他一个再造社稷之恩。
然而,路二虽然试图发布“三叔篡权”的信息求助,却因为犹豫不决坐失了反杀的机会,最终被王叔的军队带走了。他问古登医生:你都没有检查过我,甚至都没问过我问题,怎么能诊断出我疯了呢?
古登医生说:仆人们都上文件报告说您疯了,这就足够了。
路二被安置在一座城堡,但似乎没有被严格囚禁,因为第二天傍晚他还能喊古登医生一起去附近散步。因为二人迟迟未归,城堡的工作人员开始搜索,最后在城堡附近的施塔恩贝格湖里发现了二人的尸体。古登的尸体有头部、颈部遭受重击和勒死的迹象,而路二却没有外伤,虽然官宣路二是溺水自杀的,可路二尸体出现的地方只有齐腰深的水,从小就善于游泳,肺里也没有水,也没有流露出自杀意向,所以有人怀疑他是试图在外人接应下游湖逃跑时因为水温太低引发了心脏病猝死的。
有名无实
路二死后,自然该奥托继位。按照程序,军队宣誓为新王奥托效忠,硬币也印上了奥托的肖像。
但是,在官宣的消息中,路二得了分裂型人格障碍,奥托得了精神分裂症,精神病状况很严重。
所以,柳特波德继续当着他的摄政王叔,而正经的合法新国王却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国王。当使者去向他宣读他的登基公告时,他已经不能理解这件事了,他觉得当国王的应该是柳特波德才对。
柳特波德虽然背负了涉嫌弑侄的恶名,但他为人和善,又有能力和声望,所以他的摄政时期没有发生什么大乱子,他本人也受到了原本不安的百姓的爱戴,甚至连蛋糕都有以他命名的。
柳特波德虽然在行使国王的权力,但始终没有迈出最后一步,一直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奥托争取康复的时间。可直到1889年母后玛丽太后去世了、1912年连柳特波德都顶不住了以91岁的高龄去世了,奥托的精神状况显然也没有改善——这位疯了的国王一直被关在福斯滕里德宫,怎么治理国家?
巴伐利亚人开始思考,要这样的国王有什么用?他们呼吁继任的摄政王路德维希别摄政了,自己早登大宝吧。
路德维希是柳特波德的长子,也就是奥托的堂兄。
1913年,路德维希顺应民意,推动修改宪法,规定:一旦国王无法统治导致摄政超过10年,国王统治无望,摄政王就可以终止摄政,废黜国王,并在立法机关同意下登基。
修改宪法后短短数日,路德维希就完成了一系列手续,登基为路德维希三世,也就为奥托有名无实的国王任期画上了句号。
毕竟奥托人畜无害,路三仍然称他为奥托国王陛下,保留他的待遇。
奥托在位长达27年,不仅在巴伐利亚历代国王里可以当之无愧地排第一,而且实际诠释了什么叫垂衣拱手、无为而治。
但那个作为政治人物存在的王子,却大概早在被迫代表兄长表示同意把世界交给自己讨厌的人以后,就已经死了。
直到1916年因肠扭转去世,奥托才永远离开了那座他从35岁起已经呆了33年的福斯滕里德宫。据说他还得了梅毒,还因此导致了瘫痪。
他去世的时间也很巧,避开了即将发生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就算他没有被废,他死后继位的也仍然是路三。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就让那位堂兄去承受,去领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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