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地马拉万花筒
好久没写字了,刚刚结束近3个月的中美洲生活(几乎都在危地马拉),来到厄瓜多尔开始了南美之行,经人建议,自己也觉得最好给它作个记录。应该说我是喜欢这个国家的,但它确实充满各种问题。我以旅游者的身份接触这个国家,但时间也呆得不算短,因此不会像游记一样,只把最美丽的照片贴出,危地马拉固然是十分值得一游的国家,但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我选的是“悲伤”,尤其是对居住在这里的普通人民。
“危地马拉”——这个在中国大陆诡异的译名,不禁让人有些悚然,然而说它危险也不为过,历史上,经历过长达36年的残忍内战;治安上,逃不出中美洲国家高犯罪率的恶名;地理上,围绕着37座火山,几座大城市都曾经毁于火山喷发。。。但另一面,丰富的人文和地理魅力让这个中美小国游人如织,近一半居民为玛雅人的危地马拉几乎就是当代玛雅国的代名词,无处不在的火山同时也带来丰富的生态资源和惊叹的景观。
城市里,天天能看到火山喷发
先说语言学校:
危地马拉外国人成堆的一个原因是低廉的生活费用和密集的语言学校,危国人的口音比较清晰,语速也不快,适合西班牙语学生。除了西语,很多学校还教授玛雅语。语言学校较多也较出名的地方有三个:Quetzaltenango,Antigua, Lago Atitlán。Quetzaltenango(也简称叫Xela)我呆的时间最长,是危地马拉除首都外的第二大城市,也是我个人认为最适合学习西班牙语的地方,有充分的机会接触当地人和该国文化;Antigua是座名片般漂亮的旅游城市,曾经作为危地马拉的第三座都城,物价比Quetzaltenango贵,挤满了各国游客和学生,也有更多的语言学校;Lago Atitlán是危地马拉的国宝景点,周边有很多风格不同的小村庄,语言学校的价格也是最贵的,我没有在此学习过。在危地马拉学西语的学生一般都选择在当地人家庭借宿,一来价格低廉,二来有更多时间浸入练习。
语言学校每周五晚,大家做菜、聚餐、畅谈
宗教:
危地马拉作为传统的美洲天主教国家,少不了华丽的天主教堂(当然和墨西哥不能比,我到基多后,更是被这里天主教堂的密度和豪华程度惊呆),但是近些年来,福音会教徒Evangélico的数量事实上已经超过了天主教徒,这和福音会积极夸张的传教方式和美国的援助有关系。有趣的是,我在危地马拉接触更多的是摩门教,因为在Quetzaltenango在一个摩门教家庭生活了5周,还到摩门教堂参加过他们的活动,毋庸置疑,摩门教在危地马拉的兴起也和美国的传教和支柱有关,这个家庭里就有一位成员是摩门教堂的建筑师,危地马拉有两座摩门圣殿(全世界一百多个,圣殿只允许教徒进入),一座在首都,另一座就在Quetzaltenango,不可思议的是,Quetzaltenango居然有15座摩门教堂,摩门教堂一般非常现代,装修精良,和周边建筑形成反差。另外,还有少量的门诺教徒,他们著名的门诺奶酪糕点商店受到当地人和游客的热捧。城外的民间村落还有很多传统宗教,最有意思的是Maximón,这是玛雅宗教和天主教怪异的结合,他的形象更像黑社会老大,抽着大烟,喝着啤酒,骄傲地坐在椅子上受人供奉。
另外说一点,作为高犯罪率国家,危地马拉天主教徒的犯罪率最高,他们不堕胎,又喜欢找情人,于是一堆熊孩子疏于教养拉帮结派成为了主要原因。
中美洲最早的教堂(1524年),位于Salcajá
有意思的民间宗教Maximón(也叫San Simón)
周末的Calvario教堂前,人们在铺设锯末地毯
加入浓厚本地色彩的天主教堂
政治:
19世纪初,摆脱了西班牙和刚刚成立的墨西哥后,危地马拉宣布独立,它可以算作中美洲国家的领头羊,但是虽然拥有肥沃的土壤,近两百年来,国家政治混乱,经济大部分时间停滞不前,和很多美洲国家一样,左翼右翼轮番上台,充满了政变、修宪、革命、镇压,上世纪70年代开始爆发了长达36年的残酷内战(中美其它国家也有,但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十多万土著居民惨遭屠杀。好容易熬到今天相对和平的年代,但说到危地马拉的当今政治,当地人都摇头叹气,前几任总统和副总统几乎都有污点,不是在监狱里就是在庭审中,开玩笑地说,现任总统JimmyMorales不需要有政绩就可让选民满意了。不过危地马拉之所以能将这些贪腐官员诉诸公堂,一个独立于三权之外的调查部门MinisterioPúblico(MP)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它的背后有一个政府难以摆脱的国际组织LaComisión Internacional contra la Impunidad en Guatemala (CICIG,国际反逍遥法外委员会)协助调查,报纸上几乎所有关于贪腐的新闻文章都离不开这两个部门的引述。
殖民建筑,曾经是市场
街景
文化、教育:
危地马拉最值得骄傲的是他们活生生的玛雅文化,但西班牙殖民者焚毁了大部分玛雅书籍,而且强行推行拉丁文拼写玛雅语言,因此一个伟大的文明被拦腰斩断,现今存世的只有几部晦涩的古抄本,其中以德累斯顿抄本最为著名,另外还有几部西班牙殖民者编译的西班牙语玛雅文献。但是非文字的文化遗产,比如服饰、民间手工艺、生活习俗等还是在危地马拉民间顽强地保存下来。可悲的是,有人估计,中美洲的内战期间毁灭的文化可能还要甚于西班牙殖民者。
当代,危地马拉有令人骄傲的诺贝尔奖获得者,MiguelÁngel Asturias(1967年文学奖,他的作品描绘荒诞的危地马拉政治和社会),另外就是RigobertaMenchú(1992年和平奖),不过获得和平奖通常只能说明获奖者所处的环境一定不太平。门楚还参加过5年前的总统大选,得票率少得可怜。土著玛雅人要走到社会上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和拉美大部分国家一样,社会隐形阶层和肤色直接相关,危地马拉22个西班牙殖民者白人后代(Criollos)家族处于社会顶端,而土著居民获得的社会资源少得可怜,危地马拉的文盲率超过30%。
说到教育,大城市里的中小学教育倒差强人意,Quetzaltenango的学校近年开始教Quiché玛雅语,很多小学和中学的学期是两个月,然后期末考,课程丰富多彩,有些很接地气,我住那个摩门教家庭就有两个中学生,曾看他们有时候吹笛子,有时候剪纸,更有意思的是采集玛雅传统药材做成标本。危地马拉的学校一般下午不上课(美洲很多如此),这段时间,是拓展视野、帮助家里工作赚钱还是荒废堕落,就看家教条件和学生的自觉了。自律性极强的摩门教家庭的小孩,时间可是排得满满当当的,除了学校的任务,还要读摩门经,参加教堂五花八门的活动,他们每天早上4点起床,5点就去教堂,甚至周末的篮球赛娱乐活动都是清晨6点开打的。
危地马拉最好的大学是SanCarlos,也是国家唯一一所公立大学,毕业率低得可怜,进去难出来更难,独木桥一般的法律系,只有5%的人能毕业。因为毕业难,很多学生都长期留校,上个十多年甚至到四五十岁很正常,大学的课程基本都在晚上,白天方便学生同时工作。但是一旦能从这里毕业,你就是金枝玉叶了,在该国找到好工作不成问题。
学生的作业,收集玛雅传统药材
另外,这个国家永恒的话题是美国,除了政府,也来自于民间。像北朝鲜一样,中美洲国家也有他们的“脱北者”,他们把美国成为“El Norte”(北方),似乎北方就是他们理想中的伊甸天堂,想方设法也要到这个应许之地,近些年随着经济发展,墨西哥偷渡者的数量渐趋稳定,而中美洲国家,如危地马拉、萨尔瓦多、洪都拉斯等的偷渡人数在急遽上升,能成功的大部分在美国过着黑户身份,失败被遣返的往往加入犯罪团伙,给这些国家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
推荐一部电影和一部纪录片:电影就叫“ElNorte”(http://www.imdb.com/title/tt0085482/),纪录片是关于危地马拉内战的,“When the Mountains”(Tremble www.imdb.com/title/tt0421089/)
生活环境:
危地马拉归根结底还是贫穷的国家,贫穷的国家就无法摆脱落后的基础设施建设,可以说危地马拉并不是像很多游记上说的那样美丽干净,事实是,四处是“不许乱扔垃圾”警示牌,以及警示牌边满地的垃圾和狗屎,更糟糕的是空气,我虽然很喜欢Quetzaltenango(Xela),但它已经成为危地马拉空气污染最严重的城市,四周火山持续喷发带来的火山灰只是次要原因,大街上的破旧汽车燃烧着不合格的汽油,扬过黑烟和尘土。梦幻般的Atitlán湖不仅时常被雾霾蒙上她的面纱,水中也富营养化严重,前面提到的上届贪腐女副总统,去年曾声称出台上千万美元的治理计划,而所谓的净化药物被查证其实主要是盐巴。。。(希望不要成为咸水湖)
关于商品价格,危地马拉工业生产能力低下,许多日常用品从中国或者墨西哥进口,电子产品十分昂贵,肉类和牛奶的价格也都比墨西哥高,当然危地马拉毕竟是消费水平很低的国家,价格低廉的商品除了本地出产的蔬果、手工制品、服务行业,一大特色就是美国的二手货,街上的汽车有一半是侥幸逃脱碾压命运的美国旧车,美国蓝鸟校车也在这里被改装城大巴(就是所谓的ChickenBus),它们以百公里时速飞奔在城乡公路,用最原始有效的途径——速度,来争夺时间和客源;美国的二手服装鞋帽也倾倒似的涌入危地马拉的市场,成本几乎只有运费,只要认真挑选,两三美元能买到称心如意的优质衣服。
关于治安,简单得说就是越远离首都危地马拉城越安全,危地马拉人大部分十分纯朴,但由于贫穷和缺少教育,大家涌入首都寻找机会。我曾经被迫在首都停留一晚,客运公司甚至建议我晚上留在大巴车里睡觉,不要出车站。从首都到Antigua的Chicken Bus上,我的手机被扒,还好及时察觉,发现时被藏在身边一个女人的大屁股下。。。危地马拉允许持枪,但枪支管理十分混乱,一百多万支枪,只有50多万登记在册,这是内战的后遗症,而几年前的枪支注册系统改革,又遗漏了相当的注册数量。
车站五彩斑斓的Chicken Bus
Quetzaltenango的集市
教堂改装的医院
巨大的美国二手服装市场
旅游:
在厄瓜多尔的飞机旅游杂志上曾看到危地马拉的旅游推介,主题是色彩之国。的确,这个国家充满色彩,从建筑到服饰到手工艺品,各种颜色冲击着你的视觉。
人文景点最富盛名的当属国之瑰宝Tikal领衔的玛雅城市遗址、以及许许多多的殖民建筑(不少建筑经过火山、地震损毁后重建或修缮)。同样吸引人的还有玛雅和殖民的融合文化,如果能稍稍离开大城市,到周边的村落探索,会有惊喜的发现。对于我来说,每到新的落脚点,都喜欢在大集市里穿行一番,混乱归混乱,这里总是最接地气的场所,能零距离接触当地人的生活和消费习惯,也能吃到便宜地道的当地小吃。
圣城Tikal
制作巧克力
传统纺织工艺
自然上,危地马拉是火与水之国。最吸引人的是无处不在的火山,许多活火山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喷发,从不同角度都能欣赏感受到大自然可畏的力量,同时有很多休眠火山是可以攀登的,海拔从三千多米到四千两百米不等,需要做好防寒和防潮准备,当你攀过云层,站在火山灰堆积的顶端,会感到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下山时记得从布满火山灰的斜坡冲下!
Cerro Quemado火山,非常艰难危险的喀斯特地貌
攀登CerroQuemado火山,步步惊心
火山小径
Acatenango火山上看日出
Acatenango火山,从火山灰冲下十分刺激
喷发频繁的Fuego火山
在Acatenango火山上瞭望Agua火山
同样惊艳的还有水,除了顶级的Atitlán湖,你可以到Petén Itzá湖中干净漂亮的Flores小岛上慵懒地住上一段,也可以到五彩斑斓的Semuc Champey享受天然的松石绿“游泳池”(记得带泳镜,能观赏到绝妙的水下地形),或者到Rio Dulce过上几天水上生活。
TOP1景点的Atitlán湖
悠闲的PeténItzá湖
Petén Itzá湖中小岛Flores的街景
Rio Dulce边度假小屋的游艇船坞
我住不起上面的那些小屋,住的是这个,哈哈
最美的“泳池”:Semuc Champey
冷热泉水汇合的水潭
“危国武夷山”
危地马拉的旅游业胜在景致和便宜的价格,不过便宜的是吃住,交通费和景区门票并不与之相衬,所以更适合长期驻扎。
危地马拉和中国没有建交,如需帮助可联系哥斯达黎加使馆(代管危地马拉事务)。中国公民单次签证费用25美元,多次50美元,停留90天。小TIP:如果只有单次签证,中途陆路往返洪都拉斯或者萨尔瓦多也是可行的(这几国之间边境很松),但需交代边境官不要盖出境章,因为盖了就等于多次往返了,最后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如果被看到可能要交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