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这么好,为什么要结婚?
这是属于我们的时间,就我和你。
你会在什么时候,忽然想和某个人结婚?
当然前提是,你们之间已经有过相当的感情累积,只是对于谈婚论嫁,始终还心存犹疑;
并且不存在被逼婚逼到筋疲力竭,束手无策的情况,或者境遇窘迫到非得靠结婚来维持正常生活,如美国电影《假结婚》里那种;
更非中国古装片里陈旧套路,人家雪中送炭,或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即刻献上一生作为回礼,哪怕连对方姓甚名谁、何方人士都一片茫然,也不考虑别人是否嫌这份心意太重。
即便是中国古代经典扛鼎之作《红楼梦》也逃脱不了这「投机取巧」之嫌——
林黛玉来此生,不过是还泪来了,因前世贾宝玉为神瑛侍者,她乃绛珠仙草,他曾殷殷切切浇水侍奉,所以这一生伤春悲秋,哭哭啼啼,那也是命运使然。
小说本身,以及这段爱情本身的悲剧性反倒削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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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就是,结婚不等于柳暗花明,不结婚也不至于山穷水尽。
结婚也行,不结婚也行,这才是选择的意义,这才是选择当中存在自由的真谛。
大多数人想结婚,不过是为着寂寞的缘故。
觉得一个人的生活太过冷清,想有个人同甘共苦,说许多许多的话,牵许久许久的手,走很长很长的路,心事不至于只有家中四堵墙知道。
当然独自一人,精力有限,前途渺茫时候,人也有结婚倾向。
因一人势单力薄,两个人同手同脚,处理事情,面对危难时候,也不至于太束手缚脚,二人齐心,其利断金说得不正是这回事。
人人年轻时候大抵更加浪漫狂热,那人雨夜时分在楼下苦等,浑身湿透也不愿走,或许便有托付终身的意愿。
又或者倾其所能买一款宝格丽或梵克雅宝前来讨好,瞬间觉得荣幸之至,不会觉得他太过鼠目寸光,不懂得为自己留后路,反而体谅这人至少舍得用心,不会抠门到不堪境地,又生猛乐观,钱花完了?无妨,有手有脚,再戮力苦挣即可。
亦舒小说《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 里,女子想要嫁给一个男人,因为她央他在女性特殊时期为自己买护理用品,而男人镇定自若,一一办妥。
而在她另一本小说《直至海枯石烂》 里,女主庄杏友翻开人生的新篇章不久,忽然遭遇从前的旧人——那是一段叫人黯然神伤的过去,藏着她万语千言说不尽的辛酸蹉跎过往,一时间情绪低落,而公司领导、人生贵人,亦是诚恳追求者阿利忽然造访,恰好看见她家里灯泡故障,于是一气呵成修好。
那一刻,庄杏友情动于衷——「阿利罗夫,让我们结婚吧。」
不管是前一部小说,还是后一部小说当中的男人,都可圈可点——
关键时候,鼎力相助,行云流水,令人信赖。
恰恰好又是女主身在特殊时期,情绪跌宕,身心俱疲,忽然想要寻觅寄托——
一个踏实稳重的男人,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一颗诚恳安全的心。
人们对伴侣的期许,也不过那么许多。
当然物质水平不可忽视,但在亦舒小说里常常不成问题,因为她笔下的男男女女,出身中产或上流角色居多。
只有凑不齐的情投意合,没有掏不出的柴米油盐。
哪怕不能铁芬妮芬迪纪梵希手到擒来,却也不至于缺衣少食,为着生计摧眉折腰。
结不结婚,不过是爱不爱的问题。
亦舒小说里的婚姻,大多时候都是以爱情来维系,所以它的魅力,令人心折,颠扑不破。
所以长久以来,她孜孜不倦地写,读者乐此不疲地看。
哪怕她笔下的女郎,始终扎马尾白衬衫牛仔裤,行事潇洒,事业独立,体面优雅;
哪怕她操持的语调也始终如一——「一个人的时间用在哪里,是看得见的」、「每朵乌云都镶有金边」、「默默耕耘、默默收获、切忌喧哗」诸如此类云云,依然叫人流连忘返。
因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人们对为爱结合的婚姻,始终心存期冀。
更因为太多人结婚不过是循规蹈矩,为着寂寞,为着父母之命,为着完成「任务」——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所以午夜梦回,总难免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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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也像一起创业合伙,对事业成形后模样只有朦胧轮廓——
生儿育女,在后代身上消磨时间,平庸老去,落叶归根……
但也讲求强强联手,关键在对方身上有利可图,合则来不合则散。
过得不开心,离了也就离了,彼此无怨无悔就好,能留多一点体面就留多一点体面。
毕竟是曾经日思夜想的人,所以不宜太诚惶诚恐,煞有介事,结婚也不过是结婚。
但结婚不似买一颗苹果——
挑选时候看去,光洁明净,红润发亮,令人食指大动,结果回家切开一看,内里蛀空,惨不忍睹,心里诅咒自己有眼无珠,光看表象,进而怨及无良商家,心肠太黑,但扔到垃圾桶也就罢了,不伤筋不动骨。
可结婚离婚,是颇伤神一件事。
单单是与双方亲友解释,已经是大工程,想想平日里剪个头发都已经令人揣摩议论,中国这人情社会,结婚离婚,没有那么简单纯粹。
当然最终还是当事人。
人骨子里有劣根性,做事拖泥带水,对未知心怀忌惮,对过往又心怀惦念,总也做不到潇洒大气,所以常常耗费诸多多余心力。
故而结婚,也并非一件小事。
能多慎重便多慎重。
想到此,一个人若顾虑太多,根本结不成婚。
所以从来觉得敢于结婚,以及在婚姻的「城堡」(钱钟书语)里如鱼得水,或者冷暖自知的人,都属太过令人钦佩的浪漫主义者及理想主义者。
用亦舒一句形容再恰切不过——「简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有人说,不是可以离婚吗?怎么就「一去不复还」了?
可听过一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有些人被一次婚姻折磨得心力交瘁,从此留下阴影,叫他再重蹈覆辙,他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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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复杂,人心不古,许多人悲观至死,觉得这一生对得起自己已经足够。
我不觉得是人心变得愈来愈自私自利,没有气魄与担当,而是这社会「耳濡目染,循循善诱」。
当然这个时代总归进步些许,正如不久前日本某女子自己与自己结婚,自己将自己托付。
比起为之感到苍凉悲哀,或者暗暗揣测是否居心叵测,哗众取宠,我更感到乐观安慰——
结婚不就是为着互相扶持,互相成就吗?
如果自己就能够让自己活得花枝招展,安然无恙,那和自己结婚多清爽,免得多生出太多烦恼,还要处处顾及他人情绪。
除非来日方长,果真遇到天造地设良伴,届时再另外开启人生新篇章不迟。
何况久经世事,已非吴下阿蒙,男人女人怎么回事,社会人生怎么回事,婚姻爱情怎么回事,也基本了解,不会寄予过分期望。
更关键是,一个人和自己切磋多年,将自己照顾得无痛无灾,安然无恙——
最害怕听到有人一个人生活得鸡飞狗跳,昏天黑地便抱怨,哎,还不是因为单身,要是有人一起,必定改头换面,再世为人。
他可能对自己误解至深,也对人性误解至深。
人的惯性有多么难以根除,也不必他人指教了,你尝试让一个惯用左手吃饭的人一日三餐用右手吃饭看看。
就算三五日表现良好,也迟早原形毕露。
届时独居时候的劣根性彻底暴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把伴侣气得吹鼻子瞪眼已经要念叨阿弥陀佛。
一个讨好不了自己的人,更遑论周全他人了。
也即是说,我必不至于托赖你苦心指教我怎么做人,或者发善心赐予我一粥一饭。
人若无求品自高,也不是毫无所求,毫无所求便完全不必考虑结婚,只是大可不必纡尊降贵,讨好迎合。
所谓结婚,不过是为着两个人在一起,比一个人更快乐。
否则与自己耳鬓厮磨,不拖不欠,百好千好。
今时今日,如果在街上遇到有人左手无名指一圈指环昭彰,也不会刻板思维认定,这人必定是某人夫、某人妇。
或许他(她)做自己伴侣,又可能只是平添好看。
何须大惊小怪,目瞪口呆。
一个人终究只需对他自己的选择负责,不偏不倚承担因果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