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故乡的路上
行走在故乡的路上
文 | 郭明亮
前几天女儿要练车,她认真地问我,去哪里?我思索几秒说,还是回塬上吧!我说的塬,包括了东西两塬,还有沋河川,其实渭南人把这三个地方统称为塬。塬上的道路弯弯曲曲,时上时下,很适合练车。有人说,在塬上开几个来回就学会开车了。我就是抱着那样的念头,带着女儿上路了。
我对川道的路非常熟悉,那条路是我走过无数次的路,最初是和父亲还有哥拉着架子车去县城卖皂角,再就是天不亮和父亲拉着架子车去三马路蔬菜批发市场卖菜。我长大以后,在县城干了几年临时工,那些日子,我每天骑着单车在渭花路上来来去去地走着。虽然多年过去了,脑海里还清晰地保留着当年的场景。
女儿开着车,缓缓地从南塘五岔路口行驶而过,我们沿着渭华路向南,曲曲折折的路,真是考验着她的车技。我说,这条路以前我常走,那时还是骑着单车。她漫不经心地答,噢,不再发声,我怕影响她开车,也不再说什么,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多年前的自己。我推着辆旧单车,缓慢地上着水库坡,路上没几个行人,冬风冷冷地吹着,身上的马裤呢大衣裹着我那有些偏瘦的身子骨,头发像蒿草一样覆盖着我的头盖骨,我大多数次回家都是饥肠辘辘了,那时对我而言,饱食就是一种幸福。
车子再缓慢,也比单车要快,一个村子又一个村子过去了,我嘴里念叨着,宋家,何家,贺崖家,河西村,那些村子我都熟悉,几乎每个村都有我认识的人。过了河西,就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子,那个竹林子过了就是我的村子,以前我们村北有一片大竹林子,遗憾的是,那个竹林子被毁了,如今没了竹子,只有凌乱不堪的一些杂树在那个生长着。我说,快到咱村了。孩子答,你们村好远。
我多次的带过她回村,那些年母亲健在,我的年也在老家过,她好像遗忘了那些往事,也许是她年少,没有记住那些情形。
在王埝村的村北头,孩子微笑着说,这是你的村吧?我心里非常的不悦,难道不是你的村子?这儿是你的根啊!我说,咱们的村。孩子倔强地又说,噢,我的户口没在这儿啊!
那一刻我是尴尬的,可孩子说的又没错啊?她的户口随了她妈!想到这里,又瞬间原谅了她。我的户口簿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我。为什么要强行地把自己的孩子拉入这个村子?难道你年轻时代没有恨过这个村子吗?难道你疯狂的逃离不是真的吗?为什么要把孩子再拉入这个村子!我内心深处开始批评自己。有人建议我,把户口移到城里,可我还是执拗地留在了那片土地上。
假如步行的话,一天很难完成从川道到东塬或者西塬的行程。但开车可以,我们天天在那几条路上行驶着。有时从西塬的路上入川,再从崇闫路上东塬,有时从东塬下崇闫路,又上一个崇闫路我们去西塬。我们像鸟儿一样,一会儿飞到东坡,一会儿又飞到西坡。每条路上对我而言都有一两件事情可以回忆,对于孩子而言,路,就是路,她说,崇闫路东段和西段基本差不多,还有些像。我感叹了一句,有些像的路,却没像的人生,人生各自有各自的路,从这片土地上走进城里的人故事都不一样,那些还厮守在土地上的人,又真的不一样啊!
我站在西坡上,脚踏着那条宽阔美丽的崇闫路,情不自禁地拍摄了一段视频发了抖音。我俯视着沋河川的沟沟壑壑,不计其数的房屋以及大小不一干枯的树木饱收眼底。坡下的村子,是我外婆和外公的村子,小时候我经常在那个村子里玩,那时做梦也不会想到多年后有一条路叫崇闫路诞生了。
远处的村子是我姑妈和小姑的村子,我默默地祝福我的亲人,站在不太完美的地点,拍摄了一段有瑕疵的视频。配上了《渭水秋歌》,我发了抖音。那一刻我也在想,等练车结束了,写一篇行走在故乡路上的文字,今天终于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