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旧梦影痕(三十二):虹口片羽3
图311:20世纪初,外白渡桥北堍西侧,北苏州路1号,虹口大英医院
图312-1:1906年,北苏州路1号百老汇路口,虹口大英医院
图312-2:1886年,虹口大英医院,黄浦路6号(The North China Desk Hong List 1886 年 1 月 0021版)
图312-3:1901年,虹口大英医院,北苏州路1号(The North China Desk Hong List 1901 年 1 月 0042版)
图312-4:1903年,虹口大英医院(Mactavish and Lehmann),北苏州路1号(The North China Desk Hong List 1903 年 1 月 0053版)
图312-5:1903年,大英医院(外洋泾桥北堍,红线所示)、虹口大英医院(外白渡桥北堍北苏州路1号,红圈所示)(1903年版《上海图》,东京江汉书屋发行 )
图312-6:1872年,大英医院,南京路8号四川路口(The North China Desk Hong List 1872 年 1 月 009版)
图312-7:1875年,大英医院,南京路四川路口西北角(图中红圈所示。1875年版《上海县城厢租界全图》截图)
图312-8:1879年,大英医院,黄浦滩扬子路1号(The North China Desk Hong List 1879年1月 0012版)
图312-9:新到包戒洋烟断瘾散-大英医院广告(《申报》1873年2月3日0006版)
大英医院(名为'医院',实为'药房')是英国医生撒敦于清同治年间在上海创办的西药房,初址为英大马路(南京路8号)四川路口西北角,老旗昌隔壁(图312-6、图312-7红圈所示);1879年,大英医院迁至黄浦滩扬子路1号(图312-8、图312-5红线所示)。
1886年,大英医院在虹口黄浦路6号(初名北扬子路)设立虹口大英医院(图312-2);1901年,虹口大英医院迁至北苏州路1号(图311、图312-1,图312-5红圈所示。图312-1左侧墙上可见路牌:NORTH SOOCHOW ROAD;门楣上有药店名,红箭头所示)。
大英医院创设初期,正是国人吸食鸦片旺盛期。上至士大夫下至贩夫走卒,举国上下皆迷醉于鸦片烟雾之中而不能醒来。当时虽有惩戒措施,但因不痛不痒而收效甚微。面对愈演愈烈之吸毒之风,1850年8月清咸丰帝不得不出台严惩令(上谕),他要求国内鸦片吸食者,到年底必须彻底弃绝烟瘾,如发现吸食,立即判处死刑,且要株连家属,将他们贩卖为奴,子孙三代不准参加科举。吸食者为摆脱鸦片毒瘾而寻求主动戒断,加之政府隔三差五则展开雷霆惩戒运动,在此背景下,戒烟药作为一种产业开始浮出水面。1873年,大英医院在创办不久的《申报》上刊登了“包戒洋烟断瘾散”广告(图312-9)。作为主打药品,戒烟药的销售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为大英医院主要利润来源。
图313:1910年代,外白渡桥北堍,百老汇路北苏州路口,大英医院药房MacTavish & Lehmann.
图314-1:1920年代,外白渡桥北堍,左侧为大英医院,右侧是礼查饭店,背后是日本电信局。
图314-2:1905年,大英医院代理销售KODAK柯达产品广告(《新闻报》1905-10-7,第7版)
图314-3:1905年,大英医院(Mactavish and Lehmann),黄浦滩1号(Agents(代理)Kodak)(The North China Desk Hong List 1905年1月 0075版)
图315:1920年代后期,北苏州路百老汇路口。左侧为大英医院
图316:1920年代后期,外白渡桥北堍,大英医院、虹口大英医院(药房)
1905年起,大英医院代理销售美国柯达公司的照相器材(图314-2、图314-3)。难怪大英医院门头上有柯达(KODAK)标识(图314-1),先前不知情看了照片还以为此建筑为柯达公司。
1909年,大英医院由外洋泾桥堍迁至虹口北苏州路1号,与虹口大英医院同址(图313)。
说起大英医院,顺带写下顾松泉。不会是1888年创办中西大药房的顾松泉吧?正是此君。其实,在创办中西大药房之前顾松泉默默无闻,他因懂英文,曾是大英医院买办。1885年8月,英租界公堂接到一起控诉案。大英医院主管麦葛利署指控,有人假冒大英医院的戒烟药粉,销售牟利,他请求拘捕相关人等。英公堂的审讯随后证实了这一点。在此案中,顾松泉作为大英医院的账房而牵涉其中。据庭审记录,永康县松德堂主人黄子元托恒利信局从大英医院购买一瓶价格为十元大洋的“吗啡戒烟白粉”,收到药物后,发现封瓶的图章与以前不同,且重量也由四两二钱变为四两。黄子元担心是假药,不敢吞服。由此案发。原来恒利信局经手此事的邱小余,因听说种德堂药店的姜梦熊可以八元大洋购得此药,自己为贪图便宜,遂托姜购药。姜梦熊则以七元半大洋向同兴泰酒店老板张左亭购得,而张左亭是七元大洋从一个叫曹梅岭的人那里买来。而曹梅岭于1885年5月3日,在大英医院向顾松泉按每两三元大洋的售价购买了二两戒烟药粉。从顾松泉到购药的黄子元,这中间多次转手,到最后变成了四两的假冒药。最后,公堂判处恒利信局邱小余和种德堂药店姜梦熊各押两个月;张左亭押一个月;曹梅岭减押半个月。顾松泉因在此案中并无过错未被惩处,但他觉得在大英医院再待下去没啥前途,不如干脆自主创业。二年后,顾松泉毅然辞去大英医院职位,并在《申报》(1887-11-10,第12版)刊登声明如下:
出于突出售卖西药之考虑,中国大药房遂更名为中西大药房。顾松泉早年经营的中西大药房,所售多种药品皆风靡一时,其中最为畅销药品就是“中西”牌无双戒烟梅花参片,它占据了药房利润总额的60%。顾松泉没在大英医院老铺白干十八年,着实从洋人那里学到几招,且青出于蓝胜于蓝。从此,顾松泉开创了华人药业的新时代。
图317-1:1930年,北苏州路百老汇路口,百老汇大厦打桩作业现场
图317-2:1933年,大英医院普济药房(Mactavish and Lehmann),百老汇路33号(The North China Desk Hong List 1933年7月 0165版)
图318:1933-1934年间,百老汇大厦即将封顶
图319-1:1935年,北苏州路吴淞路西北角,大英医院照相部
图319-2:1932年,大英医院照相材料部(Mactavish Kodak ),北苏州路吴淞路口(The North China Desk Hong List 1932年7月0162版)
图320:1939年3月28日,“维新政府”一周年,百老汇大厦上悬挂日本太阳旗和日军伪政府旗子
1930年,由英商业广公司投资的百老汇大厦在大英医院旧址上破土开工(图317-1),于1934年工竣开业(图318)。而大英医院改组,设立大英医院普济药房,初址百老汇路33号(图317-2);另与柯达合作的大英医院照相材料部,位于北苏州路吴淞路西北角(图319-1红箭头所示、图319-2)。1939年,英商业广地产公司将百老汇大厦转让给日资恒产株式会社,售价为六百万元(图320)。1946年,百老汇大厦由国民党国防部接管,充作励志社上海之社址,以招待军政要員眷属及外宾之用。大厦由美军管理使用,底层出租之铺面则由中央信托局地产处按月收取租金(《申报》1946-10-2,第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