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贫穷而富有的童年(长篇连载之五:浑水摸鱼)
除了看露天电影,那时的我们,娱乐项目也很多,大多是自创的游戏,什么稚鸡灵扛大刀、捉迷藏、抄沙包、踢毽子等游戏,填补了我们童年的梦。
儿时的夏天,村南边的小沂河是最好的去处。我和小伙伴经常结伴到小沂河去捉鱼。
小沂河是尼山水库的一条支流,河流源于凤凰山北麓的深谷幽壑。初始细流涓涓,若羞涩少女的低吟浅唱;小溪转过了几道山涧,流过了后峪、桃花哨,渐渐成了一条山溪小河了;时而清幽潺潺、时而明净喧喧,若活泼姑娘的欢快笑语;河流一绕过田黄古镇,来到颜母庄,没有了山涧的束缚,河面一下子开阔了,成浩荡之势折向西北流去,奔向尼山,若丰腴少妇的热情豪放。竟惹得二千六百年前的孔子站在尼山上看着这山下滚滚河流感叹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这条蜿蜒曲折、多姿多丽的河流,穿山绕岭、向西流去,不知流淌了几百几千年。
不知什么时候,人们把这条河流叫做小沂河。
小沂河两岸美丽富饶,沿岸百姓安居劳作,世世代代、繁衍生息。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小沂河是我们夏天的游乐园。那时候的小沂河,水很清澈,清澈得能看清水底的沙子、鹅卵石,还有游来游去的小鱼……我们赤足走在河堤的沙滩上,头顶沐浴着阳光,脚底有一种痒痒的舒服,河两岸是一排排高大的柳树、杨树,远处还有芦苇、沙洲、杨柳树林,里面居住着一些野物——黄鹂、蜂鸟、翠鸟、鹌鹑、啄木鸟、麻雀、白鹤、白鹭、白头翁、伯劳、戴胜、喜鹊、红隼……还有蛇、野兔、狐狸、獾、刺猬……树林里还生长着野芹菜、野豆芽、薄荷、艾叶……芦苇丛中有鸟窝,窝里有鸟蛋……
夏季在小沂河里捉鱼是我们当时最大的乐趣。
雨后,河水暴涨,此时是用网捕鱼的好时候,网的种类很多,有抬网、舀网、撒网、钓网……用不同的网,逮到的鱼的大小也不一样,抬网捕捉到的大多是5公分大小的鲫鱼、草鱼,但需两人合作才能完成;撒网逮到的鱼更小了,大部分是更小一些的柳叶鱼,有时也能逮到大鲤鱼;舀网和钓网是专门针对个头更大的鱼,一般在十几斤以上的。没有网的,干脆用鱼叉或者徒手捉鱼。
我是小伙伴们公认的徒手捉鱼的高手。首先要选择一段不深不浅的水域,截住河流的两头,这样鱼就跑不了了,然后把水搅浑,来个'浑水摸鱼',一摸一个准。倘若没有合适的水域,就赤脚下到河边水草丰茂的地方,卷起衣袖,双手并拢,慢慢地伸向水草深处,这叫'盲人摸象',误打误撞,运气好的话,也能捉到小的草鱼、鲫鱼、虾米等等,但有时候会摸到水蛇、蟾蜍、螃蟹等,就会引来一阵惊叫。
我们捉鱼玩疯了,但娘却担心了,主要担心我们被淹死。特别是夏季雨后,河水要比平时深多了,有时候庄稼地也被淹没,地底的沟沟坎坎被水淹没后,看不出深浅。我有一次就被淹了,掉进水中的沟坎里去了,河水瞬间吞噬了我幼小的身躯,只觉呼吸困难,憋得难受,呛了几口水,求生的本能驱使我奋力挣扎,情急之下,猛一挣,两腿竟然踩在了田埂上,头露出了水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真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时,看见旁边堂哥正尝试着救我,见我自行脱险,他也如释重负。不过,从这以后,娘便把我锁在家里,再也不允许我到河边去了。我有时经不起诱惑,便偷偷地跑出去……
娘下地干完活回家后,如果发现我不在家,我就会挨一顿揍。经过一段时间,我摸清娘回家的规律了,不等娘回家,我已经'疯'玩回来了,时间一长,娘也发现不对劲,于是就在我黑乎乎的肚皮上划道子,如果留下的是白印子,说明那天就下河里洗澡了,于是又免不了一顿打……
小沂河给了我很多童年的乐趣、童年的幻想、童年的回忆……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沂河的水不再清澈了,河里的沙被挖光了,树林被伐光了,芦苇也被砍光了,水也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鱼儿,各种鸟儿……
小沂河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的破坏,她像一个输光了的赌徒,变得一无所有。
再后来,政府投资开始治理小沂河,进行了砌石护坡加固,沿岸重新栽植了柳树、杨树,村南也修建了跨河大桥。可惜时光不能倒流,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没有了童年时在小沂河里捉鱼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