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大姐

我的大姐

父母先后生育我们姊妹四个人,大姐为长,下有弟妹。

曾经听母亲说,第一胎生下女儿,惹得奶奶好不开心。村里人听说我母亲生产了,见到我奶奶就表示祝贺:“五奶奶(我的祖父在八个堂兄弟中排行老五),抱孙子啦?”我奶奶嗡声嗡气地回一句:“孙子?小把把在炸刺窠里挂掉了!”直到三年后母亲生下我,奶奶的脸色才“转阴为晴”,成天乐呵呵的。

我对大姐的最早印象是带我上小学。大姐比我大三岁。我上初小时,早几年在这个学校上学的大姐,每天带着我来来回回。因为有大姐保护,没有哪个调皮蛋敢欺负我。

从家里到白陂小学,有三四里的路程。最讨厌的是中间那段路,两边两口大水塘,中间一条窄窄的路。每逢下雨,路面泥泞不堪,稍有不慎就有滑溜下水塘的危险,小伙伴们都是钩着脚趾头一点一点往前挪。我好在有大姐紧紧抓住我,一步一步䠀得稳。

大姐小学毕业后没有再上学,在生产队劳动挣工分,成为母亲的左膀右臂。

大姐二十一岁那年,参加生产大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与同在宣传队的我的未来姐夫自由恋爱。让人想象不到的是,我后来报名参军接到的入伍通知书,日期竟然和大姐的婚期在同一天。

虽然难以承受一天两个孩子离开自己的身边,但坚强的母亲,仍然笑迎着亲友和村民对双喜临门的祝贺。3月20日(农历二月廿二)这一天,父母亲热情忙碌着,欢送闺女出阁和长子当兵的午宴一批接一批的开席。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最疼爱两个女儿,对我们兄弟俩虽然没有戳过一次指头,但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态和表情,足以让我们“退避三舍”。

大姐出嫁后,父亲对她的疼爱愈加三分。在那个凭票供应的年代,对紧缺商品的需求,让人们绞尽脑汁想办法。父亲在外地工作,每带回一条肥皂都要辦成两块,一块留着家里用,一块给我大姐带回家;冬天拉回一筐炭,最少要分出一小半给我大姐。持家过日子的母亲,虽然有点不大情愿;但父亲我行我素,根本不理会母亲,或者以憨笑敷衍了事。

父亲在病重弥留之际,对大姐的那份疼爱和信任更为突出。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当着我们姊妹四个人的面,以凝重的语气对我大姐说:“以后家里有什么事,由你作主!”我频频点头应诺,因为我心里明白,小妹尚且年轻又在县城上班,弟弟上大学后一直在外地工作;我虽为长子既不谙农村人情世故和礼尚往来,又远在天涯。而大姐一直生活在农村,两家离得比较近,给我们当这个家是再适合不过了。所以,我给大姐留一点备用钱,但凡需要的开支任由大姐处理。

大姐嫁到婆家后,立即进入里里外外“一把手”的角色,既要孝敬公婆,又要照顾弟弟,白天出门上工,晩上忙于家务。结婚不久,我姐夫被聘为民办教师,早出晚归甚至夜宿学校,大姐担子更重。先后生育三个孩子后,大姐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一日三餐要操心,缝补浆洗手不停;工分一分不拉下,年年称回足额口粮还能拿分红。

我的姐夫兄弟二人,弟弟结婚成家后,根据父母亲的意见,分家生活。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只要有点荤菜,大姐都要把二位老人请过来。听我大外甥女说,自家养的鸡,逢年过节和贵客登门都会杀一只;但是每次好的部位,都会先装在爹爹奶奶碗里,到他们姊妹三人碗里基本都是骨头骨脑的。有一次,小外甥女只分到一只鸡脑袋,她捧着碗在爹爹奶奶跟前转来转去,嘴里一直嘀咕着:“我就一只鸡头”,弄得爹爹奶奶不忍心下嘴,赶忙挑出一块好肉给她。

我的几个外甥都特别喜欢大姐做的米粉粑。每年他们过生日的时候,大姐都会磨一些米粉,在他们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发酵好,第二天清晨就会做好一锅锅的米粉粑;焦黄的壳子,松软的粑粑。他们说,现在想起来还会流口水。每次做好粑粑后,大姐总是让他们送给左邻右舍品尝。据说,用磨子磨出的米粉做的生日粑,大家品尝后可以给过生日的人去灾,一年平平安安。

几个外甥,更是难忘小时候特别喜欢过年。那个时候平时很难有新衣服穿,但每年春节前,大姐都会把裁缝师傅请到家里,给他们姐弟三人每人做一套新衣服大年初一穿。平时还要挤出时间给他们每人做一双新鞋过年,经常在除夕夜忙完年饭加班给上鞋。他们至今清晰地记得,妈妈每次在完成最后一针的时候露出的满意的笑容。

大姐的三个孩子都有出息,都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儿子到海南当兵几年,学了技术入了党,退伍回到家乡在镇政府上班,现在担任村党总支书记,成为一名新农村建设带头人,以“常年累月扎基层,泥腿汗身黎庶情。致富真经传万户,春风化雨暖民心”的实际行动赢得村民的信任与支持。两个女儿大学毕业后,分别在合肥和深圳工作。

本来可以到处走一走看一看,但大姐患有晕车症,一坐车就头晕目眩,呕吐不止,哪里也去不了,倒也享受着“一生不出门,天下大福人”的生活。

大姐在婆婆家的兄弟姐妹多。由于大姐以诚待人、谦和礼让,大家和睦相处、关系融洽,堂弟妹们和村里比她年轻的平辈人,本应喊她大嫂,却都温柔地喊她为姐。我开始有点纳闷,接触次数多了,我感受到他们对大姐的那份发自内心的尊重,那是在互敬互爱的共同生活中,建立起来的弥足珍贵的情感。

大姐对生老病死的淡定与从容,着实让我佩服。我姐夫退休数年后身患重症,经多方求医治疗不见好转。

姐夫病重时,我回老家陪护一段时间,眼见着姐夫每况日下,不得不提醒外甥回家暗示他母亲有个心理准备。外甥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母亲在隐忍着巨大痛苦的情况下,已经悄悄地做着相关准备工作。

再坚强的人,也难以接受阴阳两别的残酷现实。我姐夫在县城医院病逝后,单位组织了庄重的告别仪式,当骨灰盒经过家门口到公墓安葬的那一刻,大姐悲恸欲绝,任凭亲友们如何劝解,都难以摆脱人生的这个沉痛打击。

几年过去了,大姐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在忙忙碌碌中充实时光,在粗茶淡饭中享受生活。

我的好大姐,衷心祝愿您健康长寿,幸福快乐!

图片/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李品刚,安徽桐城人,军旅生涯二十六年,计生战线退休,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轨迹、抒写人生欢歌。冬歌文苑名誉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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