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成安 | 淡淡的乡愁
花洲文学
淡淡的乡愁
文|索成安
紧临索家寨寨墙内东南端第二家,是我家的老宅。所谓的老宅,其实,并无房屋。紧临寨墙,打了三孔窑洞。院墙,是木夹板内填上土,用打坯杵子夯实后打出来的土墙。院门,也不可称其为门,是爷爷奶奶用木棍、荆条、葛针刺,再用韧性较好的野草拧织成绳,捆绑编织而成的一扇柴门,出入时,拉开和拉上即可。
我小时候,家门口有个大水坑,是下雨天多家排水公用的,也叫渗坑。人们都叫它官坑。坑面,有半个足球场大小。雨季水深时,深可及腰,数月不涸,可养鸭养鹅。水坑边,有棵会开洋槐花的老槐树。这树究竟有多老?没人能说清楚。问爷爷奶奶,答曰:我们小时候,它,就是这个样子。
老槐树,粗壮的、盘根错节的老树根,好多都疙疙瘩瘩地裸露在地面上,伸得老长老长,象似一个小腿肚子上青筋毕露的沧桑老人,老得弯下了腰,整个树干呈斜坡四十五度。小时候,我和一群小伙伴们,飞奔着即可上树,在枝繁叶茂的树枝上玩耍。那树干,被我们踩踏得起明发亮、少皮没毛的。但它强大的生命力,仍然使它枝繁叶茂。就象个背虽已驼,却背着小孙子小孙女的老爷爷般,累也不说,苦也不说,表情依然笑嗬嗬。每年春天,槐花盛开满树,一嘟噜、一嘟噜地悬挂枝头。老远都能闻到那甜丝丝、香喷喷的槐花香,真好闻。用那些爱拽名词的文人们的话来讲,那真是花香扑鼻、芬芳醉人、沁人心脾、心旷神怡啊!大人们说,摘些洋槐花,蒸蒸菜,包包子,包扁食(饺子),让孩子们尝尝鲜、解解馋。大人们发话了,我们才敢摘槐花。平时,花开未开时,我们猴急猴急,偷摘了尝鲜,大人们见了,就会训斥我们,说,花未开时,不能吃,别糟蹋了。现在大人们让摘了,一群小伙伴们飞奔上树,如灵巧的猴子般,各显神通。大人们在树下放个大笸箩,我们在树上,把摘下的槐花,扔向笸箩内。大人们在树下,用手一串串、一串串将槐花撸到自家的竹篮竹筐里,不争不抢,家家有份儿。树上树下,大人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伴和着好闻的花香,在索家寨上空飘荡。
老槐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转眼之间,我渐渐长大了。家里在寨外北端,划分了新的宅基地,盖了新的楼房,搬出了窑院,告别了穴居的原始生活。因离寨内东南端远了,加上也渐渐长大了,便很少再去光顾那棵老槐树了。
老槐树,何时没有了,我已不得而知了。前几日,我到寨里头闲逛,站在老槐树的遗址上,怅然若失,如同外星人初临地球般,不知意欲何往,茫茫然不知所措。
几百年,上千年都不曾失去的东西,近几十年却在不停地消失着,而且,仍然在加快着继续消失的脚步。消失的,有些是物质的,有些则是传统的文化和美德,甚至是信仰。后者的消失,则更为可怕,令人充满忧虑。
已有风声了,索家寨,恐怕是保不住了。用不了几年,将会被拆迁。这里将高楼林立、马路纵横,索家寨,将会消失。索姓家人,都会怀揣巨款,各奔东西。老祖宗们开辟创建的这个索氏群居部落,将不复存在。等到那时,我想站立一下,怀念老槐树下这片生我养我的故乡的土,恐怕是再也见不着了啊。唉——怎不让人滋生出一种淡淡的乡愁哇……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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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简介:索成安,河南省洛阳市涧西区同乐寨社区人氏。1962年7月出生,现在56周岁。曾当过农民、商人、中国一拖(洛阳拖拉机厂)职工,开过饭店,当过厨师。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洛阳海关工作(内勤)。曾在洛阳晚报“百姓写手”栏目发表过散文和诗歌多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