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栋 | 故乡
花洲文学
故乡
文|党栋
故乡的前面有条河,村后是座山,山不算大,基本属丘陵地带。
故乡的山中没有大树林,更没有翠竹,有的是一片永远也长不大的小松林和花栎木。
坑坑洼洼的地平面上散落着几十户人家,这在伏牛山区的村落中,算不上大,但也绝不是最小的庄落,这便是生我养我的故乡。
我记事的时候,村里开来了一辆鲜红的东方红拖拉机,引得全庄男女老少齐来围观。第一次听到喇叭的响声,好多人都吓了一跳,那家伙劲挺大,比牛的叫声要大得多。两个硕大的后轮,比我当时的个子还要高。开车的是我的一个大侄子,他手握方向盘(当时根本不知道那叫方向盘)在庄里高低不平的地面上转了一大圈就开走了。那响声却震得庄上的牲畜们四处乱窜,似乎不大欢迎这个铁家伙。这下子让乡邻们饱了眼福,又给人们留下了许多谈论的话题。
当时我和小伙伴们就想,这家伙晚上睡在哪里?是吃饭,还是吃草呢?
第一次看电影,是在离家足有七八里地的另一个大一点的村庄。记得上演的是战斗片《地雷战》。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小鬼子长的是那个模样。方方正正的小屏幕,里边竟然藏有那么多人,还在那里打仗、说话。直勾勾地瞪着双眼看个够,加演的片子都看完了,总还觉得不过瘾,一直等到没了人影,才恋恋不舍的离去。尽管是冬天,穿得很单薄,可我并不觉得冷,半夜跑回家,脑子里却尽是些奇怪的想法,电影这东西太不可思议了,那么多人是怎么上去的呀?
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山沟里通了电,电工师傅在我家装了电灯。一向不爱出门的大伯父也来我家看热闹。尽管每盏灯只有15瓦,可他却说这比月亮还要亮。
庄上第一家把茅草房换上土坯瓦房的是我的一个近门三哥,这下可把那些老太太、老头儿们羡慕坏了,没事的时候,总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话:我家要有这房子,大娃也该成家了,二娃也有人说媒了,三娃的亲事也好说了……
最有趣的是吃饭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端着碗能在庄上跑一圈,到这家夹点菜,去那家添点汤。不过各家的饭菜都是一样的,冬天的早上吃的都是玉米糊下红薯,吃的不好,但能吃饱,吃的全村人其乐融融。尽管各做各的饭,但全庄就像一个大家庭似的,饭基本上都是一样的。上了岁数的人们总是叹息着说:“你们这茬娃子们真有福,天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有一天晚上下大雨,村前小河里的水涨满了,堤坝被冲出了个大窟窿,洪水奔泻而出。眼看就要冲毁那几亩稻田。记得当时的生产队长站在庄上只那么几声吆喝,全庄的男女老少凡是能干动活的人都出动了,几个据说是基干民兵的壮汉们跳进了水里,有几个共产党员的大哥哥,把自家的门板也扛了去。河口堵住了,人也累得够呛,可当时的人们,根本就没有讨工钱的想法……
偷西瓜,摘枣子,掏麻雀,捉迷藏,夏天泡在小河里,冬天满山去捡柴。回想起来,童年时代的生活就是这样,可时至今日,这样的生活仍使我魂牵梦绕……
如今,我躲在都市里,回乡的次数并不多,可我却永远眷恋着我那魂牵梦绕的故乡。我为我生在这个小山村而自豪,我为我的根扎在这个小山村而骄傲!我为我有那些至今仍然亲切唤我乳名的父老乡亲而倍感踏实和幸福。虽然常年居住在城市里,可我仍然觉得我是一个乡下人——这不是自卑,而是一种荣耀!一个人的生命中如果有过一段农村的生活经历,就有着取之不尽的宝贵财富,因为它教会了你怎样去生活,怎样去做人,怎样去珍惜,怎样去奋斗!
我爱我的故乡,我爱我故乡的山山水水,我爱我故乡的一草一木,我爱我那些纯朴善良的父老乡亲……
我的故乡并不美,故乡的故事也不多,可凡是能记得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总叫我难以忘怀……
(2016-01-06 )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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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党栋,男,笔名一凡夫。河南省南阳人,毕业于河南省财经学院。1989年以来,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地级以上报纸、杂志发表新闻稿件300余篇,文学作品150余篇。出版有随笔集《和你没商量》、《青青校园》、散文集《我和我的村庄》,长篇小说《追梦》、《足疗》、《村魂》等文学作品。长篇小说《留守》被南阳日报全文连载。长篇小说《留守》(2016年12月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时将其更名为《村魂》),获得南阳市2015年度首届网络精品大奖赛小说类一等奖。长篇小说《足疗》被国内新浪网等知名网站连载,并被多家网络书店促销。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