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苦楝花香别样浓

苦楝花香别样浓

暮春四月的一天,晚饭后,天色晴朗,恰是一个外出散步的好天气。此时,正值晚霞方撒满半边天、意犹末尽的时候,而月牙儿就早早地悬挂起来了。步行离家不过二三里,天色渐暗。远远的,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此刻,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感受到的诱惑,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琉远。循着那淡淡的清香,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前寻找。尽管天气有些闷热,但我仍祈求风儿此时不要来千万不要来,恐之随风而去,失了踪迹;也不敢随意而行,生怕稀少的行人偶尔的话语,打断了我的嗅觉。

渐渐的,渐渐的,香更浓,心更静。走着,走着,眼前突兀一株高大粗壮的树木,两人方可环抱于胸,树冠舒展,浓荫葱郁,且天然球状可目。浓浓的暮色下,隐约可见遮天蔽日的树冠之中,黑白相间,如满天星斗。初看,以为梧桐,可细想梧桐花开不在此时,当稍晚些季节;近前一看,细细辨认,却是苦楝之花,碎碎的,毛绒绒的,簇拥成淡紫色的花团,一丛一丛的,突出在浓浓的绿叶之上,浓淡相宜,恰似端坐一江南少女,淡妆素颜,清秀可爱。

苦楝树,原来也有这般美妙可人。少年时,江南乡下,沟边,路旁,堤畔,屋后,到处都是野生的苦楝树,从小攀爬、骑坐在它的身上,乃至尽玩耍调皮之情。只记得它的结实先是浅绿色的,跨过炎热的苦夏,最后成熟在丰收的秋季;略带斑点而黄灿灿的果实,不釆自落,因种子有小毒,大多数人怕而远之,但也听大人闲聊,有泡制苦楝酒之传说,不辩真伪,懒得追溯。不过,它对我们家乡最大的贡献是自制椅子之主材。民间的能工巧匠们,通过火烤柳木,利用其天然韧性,制作椅子之雏形,以坚硬防腐之苦楝为板材,辅以智慧之榫卯,刨锯斧凿,成就了别开生面、舒适休闲之凉椅。自我懵懂时起,已成为家乡人不可或缺的家俱,倍受喜爱推崇数十年。

时至今日,我竟然昔日遍地而生的、如蒲公英般生命力的苦楝树也如此陌生,差点擦肩而过,如同被记忆的流水洗刷得干干净净一样。怪哉叹哉,且惜之!回忆二十年前,到处有收购苦楝、椿树、柳树、槐树者甚众,致家乡原生树木无处藏身;以及江南活化石水杉猖狂被盗被伐至寥寥无几时,运河两岸,杉林绵延百里奇观尽失,而竟有人因竞卖高价而津津乐道时,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人类自身发展过程中走了一段弯路的悲哀!

好在时过境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意识渐浓,城市公园,湿地公园等等不断兴起,那些几近灭绝的原生植物、树木又重新得以重视,重现光彩。时光荏苒,不变初心,从此家乡当处处生机勃勃,杉林茂密,柳色多姿,椿树丛生,苦楝浓香。

摄影/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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