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盦:洁庐公箑上书画给先师拂暑

2019年11月14日,先师79岁冥寿的第二天,慈溪市博物馆内的“洪丕谟艺术馆”正式开馆,余陪师母出席了开馆仪式。当时师母给余带了一柄无骨成扇,是先师的父亲洁庐公在1956年(丙申)为先师创作的,正面小楷临褚遂良《文皇哀册》,另面抚陈道复的《梅竹双清图》。扇面未插过扇骨,也就未使用过,所以保存得很好,虽然过去了六十几年,但仍版新纸白,似有墨香飘拂。余带回来即入箧珍藏,秘不示人。

去年11月26日,先师书画研究暨捐赠名家书画赏析活动在“洪丕谟艺术馆”举行。活动由慈溪市博物馆主办,师母携先师生前好友以及洪门弟子二十余人参加活动。余去参加活动考虑返回路过上海上百尺楼拉回些先师的藏书,故与明君兄台开了车子过去。在百尺楼拉回的藏书中,有一册《上海国际饭店藏画集》,扉页上先师钤印“丕谟藏书”元朱文。这册藏画集中,收有洁庐公的三帧工细的花鸟巨幅,分别是《紫藤飞鸽图》、《柳溪戏鹅图》和《柏芝寿带图》,都是170X110cm的尺幅,皆创作于1959年9月。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几天临近清明,阴雨绵绵,正是闭门读书天,便又翻阅这册《藏画集》,又一次欣赏了洪庐公的三件精品画作。同时遂又取出师母送余的《节临哀册、梅竹双清》无骨成扇,恭敬摩挲,赏析一番后便思行此文了。
褚遂良《文皇哀册》,书法楷书,传为褚氏贞观二十三年(649)所书,有刻本和双勾填墨本传世,洁庐公所临,节录了其中的几行:
大行神武,维几作圣。良书自得,高文成性。夙表馀雄,先怀反正。苍兕爰发,朱旗首令。寰瀛昏垫,关洛荒芜。妖倾地轴,盗弄乾枢。戎衣光启,霸政宏谟。天兵电照,月阵风驱。蚩尤递剪,猰窳咸诛⋯⋯
临左署款:“丙申秋日,临哀册。丕谟儿拂暑,蓼庵。”钤印“洁庐画记”白文。“蓼庵”是洁庐公的别号。
◎ 洁庐公节临《文皇哀册》
书法极得《文皇哀册》韵致,可谓有神有形。褚书有评为“如美女婵娟,不胜罗绮”,洁庐公此幅笔力遒劲,结体萧散,端凝有法,甚得风流绰约之趣。加之是为爱子拂暑珍藏,当是自留作品,所以更是认真对待,用笔精工,法度粹美。
另面绘画,署题“仿陈道复笔”。画面布局,掩映穿插,颇得借互之妙。陈道复笔多是放纵淋漓者,洁庐公此仿,应是抚的大意,笔致略收敛,有宋元的严谨,亦具其本师赵叔孺的浑穆沉厚之气。君匋老人称洁庐公的绘画:“他创作的山水、花鸟,蜚声艺林、片楮为珍。”画笔亦作于“丙申秋日”,落名仍是“蓼庵”,钤印“布斋”白文,陈巨来铁笔也。“布斋”也是洁庐公的别号。
◎ 洁庐公《梅竹双清图》
洁庐公生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1967年“文革”开始第二年因受惊吓而逝。《四明书画家传》有云:
宁波市江北区(原归属慈禧)洪塘镇人。为梅调鼎外甥。
早年留法,对法兰西文学颇有研究, 并有译述。能画,钱君匋《墨池散记序》谓其:“出自名重一时的书画家赵时棡(叔孺)先生的门下,而且富有收藏,因此,他所创作的山水、花鸟,蜚声艺林。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箑上创作书画的洁庐公已仙逝半个多世纪了,先师亦往生十有六年了,岁月真的是惊心者也!今之持箑抚摩赏玩,总觉有种哀伤袭来:余亦老之将至,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
2021年清明前二日于空盦雨窗

自由书画谈于建华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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