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王启权 / 贺养初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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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584期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表叔王启权」

文/贺养初

我原籍陕西蓝田县孟村镇。打记事起，我家木柜靠墙挂的象框里，有一张穿着军装、戴着大圆帽，威武雄壮、和蔼可亲的彩色照片，我们姊妹常对着相框凝视。听父亲说，这是安村镇娘娘庙我二舅爷家的二表叔，名叫王启全。

王启全表叔出身于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姊妹五个、四男一女。王启全叔生于1923年，14岁小学毕业那年，他趁进秦岭山背盐巴的机会，瞒着家人，到蓝田县、葛牌镇参加了李先念领导的红军部队。像人间蒸发似的，音讯杳无。为此，舅爷、妗婆悲怆不已、整天以泪洗面。直到新中国成立，他才与舅爷、妗婆取得联系。家人才知离家十二年的启全叔参加了革命，南征北战，消灭日本侵略者，打败国民党反动派。时年26岁的表叔，在首都北京、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机要部门任职。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以二表叔为荣，感到骄傲与自豪。

1970年秋季，我在新疆沙湾县东湾公社煤矿当矿工，家住傢什窑车马店一间十多平米低矮的小土房里，这是我家庭生活中最窘迫的时期。一天，我和爱人到一公里远的151团田地里，捡拾连队收获后遗漏的土豆（洋芋）。表叔乘一辆小吉普车来我家，在邻居的指引下，找到我们。第一次见到他，觉得面熟，又一时想不起来。经他自我介绍，才恍然大悟，他就是在北京工作的王启全表叔啊！

当时，正值文革时期，新疆实施军管，王启全表叔调至南疆库尔勒市任机要科科长。表婶名叫李敏，也在北京工作，随表叔一起来疆。调动前，他们曽回老家探亲，听我父亲对他诉说我在新疆的情况。他到石河子开会，顺便来看望我们。表叔1.76米的个头，一身便装，很精神、不失军人风采，慈祥、亲切，比他的照片略显胖些，笑容可掬、平易近人。

表叔和司机帮我们把捡拾的半麻袋土豆，装到车上拉回家。我们要宰鸡，表叔执意不让。考虑到时间紧迫，爱人做了新疆拉条子，只炒了土豆丝素菜。他们都吃得很开心，不断称赞饭很实在，也很可口。走时，我装了一袋土豆送给他，他笑着婉拒。表叔拿出一个棉花绒床单、还有20元钱，执意送给我们，让我和妻子受宠若惊、感动不已。

1972年春，我和妻弟两人曾到库尔勒看望表叔和表婶。两个表弟上小学。我们在他们家住了两天，受到热情款待，感到心里暖暖的，至今都记忆犹新。能在这遥远的地方，见到亲人，感受亲情，确为一件千载难逢，十分荣幸、惬意的事情。

1975年春季，我在公社中学当民办教师，家也搬到公社附近煤矿的一间库房里。有一天，表叔来学校看我。我让他到家里，他说到151团参观，返回石河子，路经东湾，集体行动。看表叔匆忙的样子，我也不便挽留，目送表叔坐车远去。突然，我眼睛一热，泪水便夺眶而出........

1976年春节前，调至山西运城市的表叔，到唐山出差时，遇险大地震，不幸罹难壮烈牺牲，享年53岁。噩耗传来，无不悲痛万分，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万万没有想到在学校的仓促一别，竟然成了表叔侄间天人两隔的永别。惋惜表叔英年早逝，丢下妻儿、父母和亲人，丢下他为之奋斗的革命事业，让人揪心撕肺、悲痛欲绝。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表叔了，我就伤逝不已。

1995年，我参加塔城地区教育系统赴内陆考察团。返回新疆路经北京时，利用等待火车的那几个小时，通过在西安工作的四弟与北京的大表弟联系，到一个叫劲松的居民小区，探望表婶。我刚到楼下，表婶出楼迎接。看到她老人家身体健康、精神矍铄，我感到高兴与欣慰。同表婶谈到表叔的遇难，都难掩悲痛，泪水不断。表婶告诉我，表叔被国家定为革命烈士，葬于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两个表弟都已成家立业。我说了许多安慰表婶的话，祝福她老人家身体安康、福寿绵延......

表叔王启全幼年时，受中国共产党进步思想影响，胸怀民族大义、毅然决然地投身革命，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不怕牺牲、不怕艰难困苦，为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推翻蒋介石的反动统治，解放全中国做出了卓越贡献。革命的功臣啊！解放后，他继续为国防机要事业建功立业。上新疆库尔勒第二师、到山西运城市，不辱使命、不负韶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祖国和人民，献给了党的崇高事业，可歌可泣、可敬可亲。

我想起了革命战争年代的延安时期，毛主席曾经为纪念烧窑、窑塌而壮烈牺牲的张思德烈士时，在《为人民服务》一文中说：“人总有一死，有的轻于鸿毛，有的重于泰山。”王启全表叔同张思德同志一样，都是重于泰山的人。表叔的牺牲，是我们党失去了一位忠诚的战士，舅爷舅婆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儿子，祖国和人民失去了一位杰出的国防机要人才。

岁月如梭，几十年过去了，王启全表叔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脑海里浮现，时时撞击我的心扉。他不负我父亲的托付，心里牵挂着我，在百忙中多次来看望我们，还送东西资助我们。亲情无限、亲情永恒。让我愧疚不已、铭记于心。告慰表叔在天之灵，一路走好，瞑目安息！

王启全表叔，您将永远地活在我们的心里！活在您曾经战斗、工作、生活过的地方人们的心里！我们不会忘记您，党不会忘记您，祖国和人民也不会忘记您！

斯人已矣，浩气长存！

王启全表叔永垂不朽！

王启全烈士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