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免死金牌,为何能庇护明朝人?
星爷主演的 《九品芝麻官之白面包青天》是港台电影的经典之作,其中有这样一处情节:包龙星与凶犯常威正斗得难分难解时,包龙星的老娘送来一把尚方宝剑救场。
因为此前有过错将咸鱼当成宝剑的先例,这次包龙星确认无误后,当场拔剑怒斩常威。就在这时,常威的干爷爷李公公发现了破绽,扯着公鸭嗓叫道:“包龙星你好大胆子!竟敢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从历史的角度而论,李公公的话没毛病。尚方宝剑作为皇权的特定产物当然也是具备时效性的,一旦所持者的使命完成,尚方宝剑就将收归朝廷,不再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更何况,包龙星所持的还是前朝崇祯皇帝所赐。
然而,凡事不可绝对。真实的历史上确实发生过一桩远比影视剧更悠久的案子,只不过这一次,象征着皇权的道具也被换成了丹书铁券,即是大众俗称的“免死金牌”。
故事是从杭州一个贫家少年说起的。
公元852年,杭州城外的农夫钱宽,新添了一个儿子,抱过来一看这孩子生得面目奇丑,而且红光满面,像是患了怪病。钱宽准备将孩子投入井中,被他的母亲阻拦,这才让这个小生命侥幸留存于世。
这孩子便是钱镠,小名“婆留”,意为被婆婆(奶奶)留下一命。那口井也被称作“婆留井”,现为杭州的一处景点。
钱镠自幼习武精通箭术,长大后又粗通文墨,19岁时迫于生计,他铤而走险做了一名倒卖私盐的贩子。两年后,当地守将董昌招募乡勇,钱镠转身投入了军营,成了吃饷的大头兵。
钱镠的这次改行,无意间改写了中国历史的经济格局,并拉开一个传奇家族的序幕。
此后的钱镠一路开挂,先后平息了浙江地方的叛乱。值得一提的是,公元879年,黄巢的数十万起义军剑指临安,镇守此地的钱镠临危不惧,巧布疑兵将敌军吓退,得到了淮南节度使高骈的赏识。
高骈曾经当着诸多将领的面称赞钱镠:“此人将来一定可以居我之上。”
钱镠
此时李唐王朝已是风雨飘摇,16年后董昌定都绍兴自立为帝,命老部下钱镠为都指挥使。面对这份前程,钱镠表现的很冷静,他写信劝董昌:“你这样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不如关起门来做个节度使,何愁不能得到富贵?”。
董昌置之不理,钱镠亲自上门相劝也无济于事,与此同时唐昭宗下令剥夺董昌的官爵,将其斥为逆贼,并令各路兵马随钱镠出兵讨伐。
大军压境之下,董昌束手就擒。当年八月,钱镠被授予镇东节度使,并赐丹书铁券一件。
这块铁券和影视剧中单手持握的金牌不同:“形状如瓦,高尺余,阔三尺许,卷词黄金镶嵌。”上面的卷词共16行,323字,通篇赞颂钱镠的功德,重点是结尾处的附加值:“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这待遇相当丰厚:钱镠若犯死罪,可以免死九次,子孙可以免死三次,如果犯了一般的罪,衙门不得用刑。
公元902年,钱镠被册封为吴越王。他以“”保境安民、发展农商”为方针努力经营,使得时至今日长三角一带仍然是中国经济发展最好的地区,众多学界名流也都出自这个家族。
钱镠81岁那年无疾而终,被当地人尊为“海龙王”,终其一生都没使用过那块丹书铁券。
公元978年,钱镠的孙子钱俶纳土归宋,从临安迁至汴梁,那块铁券被他珍藏在老家的宗庙里。12年后,宋太宗赵光义借阅铁券后,将它赐还给了钱俶的在京城的儿子钱惟浚,这块铁券也就在汴梁城里扎下了根。
一直到公元1126年金人南侵,汴梁朝不保夕,钱家的后人钱忱奉命母亲鲁国公主之命,将铁券取回随家携回江南。
公元1131年,钱忱举家迁往台州。钱忱的母亲鲁国公主是宋仁宗的女儿,此时已历经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钦宗以及创立南宋的宋高宗在内的七朝皇帝,是皇家硕果仅存的辈分最高者。
出于对这位老祖宗的尊敬,公元1134年宋高宗赵构将台州临海的一处豪宅“美德坊”送给鲁国公主,那块铁券也被安置在这里。
公元1276年,蒙古大军占领临海城,四处搜寻铁券,终不可得。
时光荏苒,到了公元1365年,曾经跃马中原的蒙古铁骑被各路起义军打得难以招架。浙江的一个渔民在黄岩南泽库打鱼时捞上来一块“瓦片”,他以为是宝物辨识了半天,才发现是块不值钱的铁片子,就将它丢在家中的墙角里。
村里的一个教书先生得知此事,他知道唐朝皇帝曾经赏赐给钱家丹书铁券的事,就花点小钱将“瓦片”买了回来。
当地有个叫钱姓人是钱家后人,他又用十斗谷子从教书先生那换回了这块“瓦片”。一番走访询问才知道,原来南宋灭亡前,钱家子孙带着铁券逃亡,将铁券遗落在水中。
公元1369年,朱元璋登基的第二个年头,他也打算效仿前朝以丹书铁券来犒赏功臣,却苦于找不到样板。此时钱家的后人钱尚德恰巧进献铁券,朱元璋命人绘制了铁券的样式后,又将它还给了钱家人。
到了公元1391年,钱尚德的孙子钱汝性带着铁券进京了。
原来,钱汝性的父亲钱用勤任建昌知府时,因为税粮与账薄对不上,按律当斩。情急之下,钱汝性便想着用这块铁券碰碰运气。
朱元璋验明了真伪后,向来杀伐果敢的他居然下旨将查抄的财物如数还给钱家,并免除了钱用勤的死罪。
这也就意味着,这块历时495年,见证过唐、五代、北宋、南宋、元、明几个王朝兴衰的铁券,居然真的发挥了原本的作用。
倒是起决定作用的朱元璋,让世人大为不解。此前他也为一起出生入死的功臣们颁发过这样的铁券,最后持有者都难有善终,为何一块唐朝的铁券到了他手上,又发挥作用了呢?
综合下来,或许是出于这几个原因:
一:此时的朱元璋年近古稀,那些可能威胁帝国安全的因素都被排除,政权已经稳定,他不需要再对一个没有势力的平民痛下杀手。
二:朱元璋早年起兵反元时,打出的旗号是“驱除鞑虏”,而钱家与宋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此举不仅是给钱家人一个面子,也是宣扬天下自己得位的合法性。
钱家人将铁券视作珍宝,一直珍藏在祠堂里。直到1951年,钱氏后裔将铁券捐献给浙江省文物管理会收藏,后来被专家认定为一级文物,是中国历史最早的实物铁券。
如今的这块丹书铁券静静地躺在中国国家博物馆的里,向世人诉说着那段不朽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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