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派】《女人是老虎》和潘金莲的千古渊源
潘府金莲自幼聪慧过人,且娇美出众,故而有点自恋。十二三岁时,便常对镜自叹:“似奴家这般娇颜,纵西施再世莫若如此。都说美女配英雄,可周遭所见,尽是凡夫俗子浪荡哥,难道真是个苍天负我?”
父母对金莲视若掌上明珠,每每逢上庙会集市,便带金莲出游,显摆一番。十岁那年庙会,遇一道长,对着金莲观摩许久,忽而长叹。潘母忙追问其缘由,道长推辞不过,遂告之:“令媛虽天资聪慧,相貌不俗,然,前世乃白额虎精,因伤人过多,冤孽太重,故今生,情海沉浮福缘浅薄!唯皈依佛门,日日诵经念佛,方可善终也!”
潘府本也是殷实人家,得了金莲女多娇,本想钓着金龟婿,更上一层楼的,这道长一番话让潘员外怒不可遏,大吼一声,想要吩咐下人将那胡扯的道人赶跑,转眼间,道长却已不见踪影。
那金莲,听得道长一番话,也不以为然,小嘴一撅:“哼,哪里来的白毛老道,不夸我沉鱼落雁貌,不赞我闭月羞花姿,反而胡说八道诅咒我!”
三年后,金莲出门踏青未归,,一场无名大火将潘府化为灰烬,除了几个下人,父母双双葬身火海。待到金莲归来,家园不在,父母无有,顷刻间天崩地塌。
想那金莲,自幼也受诗书熏陶,知道孝感动天,于是放下千金身,卖身葬亲。
金莲美貌过人,想买她的主也不少,可这金莲也是倔强,都这步田地了,身价高不说,还要求诸多:青楼不去、侍妾不从、即便是正房,她看看买主也是摇头。
三日后,金莲终于有了买主,纹银千两,三年为奴,三年后重返自由身。买主是张大户。
金莲含悲忍痛厚葬了双亲,投身张府为奴,期盼熬过三年,重获自由,再与梦中英雄郎相遇相知。
再说那张大户,本就垂涎金莲已久,金莲卖身时,老奸巨猾的他见众位买家都交易未果,遂明白金莲虽落魄至卖身,仍期待嫁得如意郎,故众多买家未能如愿。就在众人不知金莲葫芦里卖什么药时,张大户现身上前,道出三年为奴的交易方法。这一拳正打中了金莲心窝窝,于是,拍板成交。
其实张大户心中早有盘算,先将你弄入府中,到时你还不是待宰的羔羊任我摆布,就算霸王硬上弓,府衙里都是我的人,你一个小小女子能耐我何?
可叹金莲,她若是不那么心高气硬,落身青楼是花魁,嫁个小户人家也保一世太平,就算做个侍妾,凭其美貌心机,邀媚争宠也不是问题。可惜她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落个羊入虎口。
张大户买了金莲,便数次游说,欲要纳其为妾,金莲不为所动,怒斥张大户说话不算话,说好三年为奴,怎能终生为妾?久了这事就传到张夫人耳里,张夫人泼辣彪悍,非常人能及。张大户花巨资买下金莲已经让夫人心痛至极,如今眼看那小妖女迷得老爷魂不守舍,眼下虽未答应,可久了,难保她不觊觎张府家产委身于主人,更难保张大户不把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自己骑虎难下,岂不便宜了这对狗男女?思前想后,张夫人心生一计,于是将金莲下嫁武大。
那位武大,众所周知的炊饼郎。之所以张夫人会选择他,是因为这武大奇丑无比,她这招够阴的,一来嫉恨金莲美貌,叫你美,我偏不让你美得快活,弄只蛤蟆趴你脚上,不咬你却磕碜你;二是要恶心张大户,你看金莲是块肥肉,鲜美无比,我偏撒上蛆虫招来苍蝇,这狗嘴里嚼过的肉,你还咽得下不?
可怜金莲,自幼萌生的美女英雄梦却叫那三寸丁谷树皮硬生生毁个支离破碎。
婚后金莲心如死灰,倒也安分守己一段日子。直到武二出现,额的神,这二郎身高八尺,英俊神武,活脱脱一个英雄郎模样,且知冷知热,一声声嫂子唤得金莲眉弯弯浅笑嫣然,心怦怦芳心欲动。
再说那武二,初见嫂子第一眼,心底惊呼:怎会如此怎会这般?
原来这武二来清河投奔哥哥途中,路过景阳冈,听说那里有只吊睛白额虎,伤了过往行人数百。这武松年少气盛,三碗酒下肚夸下海口,要杀了猛虎为民除害。话说那武松借着酒劲,只身前往景阳冈。暮色苍茫,遍寻不见。正在心底暗笑,莫非这猛虎也知俺武二爷身手不凡,肃静回避了不成?这边唇角刚刚翘起,便觉得身后异响,蓦然回首,那家伙却端坐来时路,静静瞅着武松。
武松心中称奇,这只虎安静温顺,目光柔和,一点也不像传说中伤人过百的猛兽形象。他们就那样,互相望着对方,任夕阳一点点坠落。这老虎不急,武松可急了,自己夸下海口说来擒虎,这望了半天没动手算啥事啊?呸,鄙视自己!如此想着,武松一个箭步,冲将上前,虎拳直掏老虎眼睛。老虎依然纹丝不动,武松盯着它,待到拳头快要触及虎眼,忽然眼前一花,一明眸皓齿的女子正对着自己深情凝望呢。武松心里大惊,来不及收手,拳头一偏,擦着女子面颊,带起阵风,吹动女子长发,轻轻拂过脸庞。
也是怪事,明明是秀发拂面,却钢鞭一般生猛,只叫武松暴喝一声:“大胆刁虫,竟然伤我面子!”于是一个回转,脚下用力踢向猛虎腹部。
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武松明明踢的是老虎腹部,却撩开那女子衣裙,露出粉色丝裤。武松羞愧难当,捂住眼睛。
女子并不恼,咯咯媚笑,武松耳边,却传来阵阵虎啸,那声音,震耳欲聋,五脏六腑都仿佛震错乱了,浑身上下,如万蚁啃噬,痛不欲生。武松屏住呼吸,集中心智,再看哪有什么女子,分明一贪食饿虎,前爪搭在自己肩头,张开血盆大口,欲将自己一口吞下。
生死关头,保命要紧,武松闭上双眼,头一低护住自己,双手扼紧猛虎脖子不让其张嘴,用力将虎举过头顶,往后重重一摔,扔在一块巨石上。只听“啪”的一声,老虎头部落地,脑浆四溅,腥风阵阵。
武松惊魂未定,转过身一看,却是一妙龄女子倒在巨石旁,血染素裙,暮色中分外惊艳。女子挣扎着说出一句:“二郎,你……你好……狠啊……”
武松胆战心惊,“噗通”一声,向女子身边跪行前去,到得巨石旁,哪有什么女子,分明一吊睛白额虎嘛?此地诡异,不宜久留,武松拼尽全力,将老虎拖下山,成为闻名遐迩的打虎英雄,荣归故里来了。
如今初见嫂子容颜,竟然和那日打虎时出现的幻觉一模一样,武松心里忐忑,这这这,究竟是劫还是缘哪?
要说面对金莲这人间尤物,武松一点不动心那是假话。可自己早年父母双亡,是哥哥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作为弟弟,怎可置亲情伦理于不顾,做那道德不齿法纪不容的龌龊事呢?加上打虎那日频频出现的幻觉,让武松不敢越雷池半步。
这武松和金莲,就这样各自揣着小心思,甜甜蜜蜜战战兢兢地度过一段时日。
再说金莲,嫁与武大后心灰意冷,只求安然度日了此残生。得遇二郎,仿佛冬天靠近一把火,酷夏恰遇买雪糕的,她尘封的心渐渐消融,想这上天,也是不忍辜负奴家这般如花美貌的,虽命运多舛,然终究,美女是要配英雄的,玉环可以侍奉俩朝君王,西施也有夫差和范蠡,我潘金莲错嫁武大郎,这二郎,定然是上天派来救我于沼泽的英雄。许是千百年后,便有五大美女之传说,乃金莲是也。想到此,金莲便掩嘴窃笑。只是那叔叔,顾着兄弟之情,迟迟不敢表白,哎,叔叔呀,君不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么?眼看武松回家数日有余,金莲按捺不住了,于是趁得武大不在,设酒款待叔叔,席间秋波频频蜜语不断,只教那武松情不自禁,扔掉酒杯,欲将美人抱上床了。
金莲秀目微闭,酥胸轻颤,二郎抱着她来至床前,低头欲一亲芳泽,忽然金莲花容幻化成景阳冈那只猛虎,武松哎呀一声喊,将嫂子扔在床上,落荒而逃。去衙门主动请缨,出远门公干去了。武都头英明,这是惹不起躲得起啊。
可怜金莲,一腔柔情付于叔叔,可惜人家不领情临阵逃脱,心中又气又恨。及至遇到西门庆,加上王婆从中周旋,不久就承欢于西门胯下了。本来武大懦弱的个性也没什么大不了,偏遇上郓哥多事的主,非要拉着武大捉奸去,事情闹大了,武大便威胁金莲速与西门断了往来,否则告诉弟弟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提二郎还罢,提起二郎,金莲心中爱恨交加。好你个武二,想我金莲天姿娇颜委身与你你不珍惜,非要奴家守着这三寸丁耗一辈子么?你以为离了你奴家就得老死在炊饼堆里了,这不也有西门大官人对俺一往情深么?
气归气,打虎英雄的神勇,金莲还是惧怕的,于是说与王干娘西门大官人商量对策。这两个,一个是历尽半世沧桑事,唯有金银动其心;一个是阅遍周遭风流人,唯有金莲最销魂。两下一合计,一不做二不休,一包砒霜要了那武大小命。
武松远足公干回来,哥哥已暴病身亡,看嫂子,只闻呜咽不见泪痕,素裙下一双红鞋将其心思暴露无遗,回想起当日嫂子和自己差点苟合之事,料定是嫂子不忍寂寞,红杏出墙在先,谋杀亲夫在后。想哥哥对自己情深义重,如今含冤而死,怎不叫人痛心疾首啊?武松打定主意要为兄长报仇,于是不动声色,走访邻居,得知奸夫西门庆捐客王婆,于是就在哥哥灵前,审起了嫂嫂。金莲见自己深爱的人,当初狠心拒绝自己,如今灵堂审问自己,爱恨情仇涌上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看来这武松已全然知晓,索性竹筒倒豆子一一承认。
末了,一双媚眼含怨带恨交织着敬仰爱慕直直盯着武松,心里寻思,要么打动你成为你的人,要么激怒你做你刀下鬼。
武松看着嫂子一双媚眼,想起前程往事,金莲曾对自己那么好,可惜造化弄人,她是哥哥的女人。再想起景阳冈那只虎和打虎时的幻觉,哥哥一生老实本分,若非是碰到这女人,怎会含冤死去?女人啊女人,不不,不能想着她是女人,得想着她是猛虎,就是景阳冈那只虎,看来,打死那只虎和杀掉眼前这个女人,都是命中注定。既如此,何必挣扎?
这样想着,武松眼一闭,金莲便惨叫一声,软绵绵倒下了,一如景阳冈那只老虎。
乘热打铁,武松飞身来到狮子楼,于那西门庆一番恶斗,割下他的头颅,回来祭奠哥哥。
罢了,武松昂首走进清河衙门,自首去也。从此以后,夜夜梦里,他总在金莲幽怨的眼神中老虎愤怒的啸声里醒来。若干年后,终于不堪其困扰,出家当了和尚。即便如此,妄念也无法消除,纠结一生,孤独终老,临终前写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传唱至今,这首歌的名字就叫----《女人是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