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鸿 | 孤帆远影碧空尽
二、遐思万千（下）
孤帆远影碧空尽
她身上披着
蔑视一切的厚厚的盔甲，
这是世间
任何诱惑都无法刺破的。
……
上篇尾声，男生看到茫茫雪原中一个人影在移动。
亦真亦幻？
男生的脸孔紧贴着玻璃窗，睁大双眼。
白雪中那顶犹如花朵一样明黄的雨伞，正往诊疗所方向而来。
花朵逼近，男生终于看清了雨伞下那高挑的，小镇上无与伦比的身材。
飞雪中的幻影成了真实的孟喜喜！
男生的思绪像似凝固了，觉得不可思议，刚才的纳闷又添新的困惑。
先是好生奇怪，孟寡妇怎么会出现在诊所前面的河岸？
孟寡妇从来没有在这里洗过东西，再说“孟鱼头”离诊疗所有点距离。
不可能的事情却发生了。
接下来男生想着孟喜喜，梦幻般地出现了。
神秘，恰似冥冥注定。
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男生心想。惟一不可能，孟喜喜会敲诊所的门。
“管大夫在吗？”话音刚落，孟喜喜推开了诊所的门，随之飘来一阵淡幽的清香。
香气袭人，男生仿佛不知身在何处，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说：
“管大夫……马上到。”
孟喜喜在诊疗凳上坐下，脱下羊绒大衣和围巾，紧紧捂在肚子上。
接下来的事情更无法预测……
叔叔来了，藐视的目光投向孟喜喜。此时，屋外传来狂呼乱叫的救命声。
叔叔立马与婶婶一起为孙老太动阑尾手术。
这时的孟喜喜脸上的汗珠成串滚下，表情十分痛苦。
孟喜喜没有吭声，更没有喊叫，无声接受命运的挑战。
男生仿佛听见喜喜心底呼喊……
不知如何安慰，“你想喝水吗？”
喜喜无力摇了下头。
犹如刀子，刺痛了男生的心。
生活的艰辛，世俗的偏见，怎抵纯真之心。
好不容易孙老太手术结束了，该轮到孟喜喜了。
叔叔歇了一会喝口水，婶婶对孟喜喜像是不屑一顾。
此时，一个莽汉撞进诊所，满脸血肉模糊，一只眼球悬挂在眼眶外，他是镇南的烟花爆竹专业户。
叔叔又去做手术，最先到的孟喜喜再次被冷落。
手术室里不断传来烟花户的喊叫声，和叔叔的呵斥。
这里既像大医院的急诊室，更像浓缩的小世界。
莫言笔下，叔叔的诊所似乎具有了某种象征寓意：
追求和治疗永远是物质世界的矛盾和困惑，磨擦碰撞，溅起思考的涟漪。
生，究竟为什么而活？
故事让人揪心，欲罢不能……
孟喜喜就这样端坐着，优雅而高贵，无声抵御痛苦。
男生多想让孟喜喜躺一会儿，如果让冰雪一样洁白的孟喜喜，躺在那张肮脏的诊断床上，别说是她，男生也会感到难受。
男生满脸愁绪。
中午十二点了，门外的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男生对孟喜喜说：“雪停了，太阳出来了。”
喜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用声音来回应男生的话。
突然，仿佛就在适才的一瞬间里，孟喜喜的脸变得像冰一样的透明。
她似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脑袋猛然歪向一边。
孟喜喜死了！迎着太阳而去……
莫言的笔触真实而犀利，将现实撕裂开来，产生一种无比震撼的悲剧审美的效应。
纯真纯情的少男和少女，在冰天雪地而又热闹非凡的山镇，无奈的受着世事的煎熬，渴望命运的转机。
作者将生活的神秘与小说艺术巧妙结合，坚守描述现实的阵地，展示审美的无穷魅力。
假如要探究孟喜喜死因，假如要追寻谁的责任，显然超出了艺术审美范畴。
孟喜喜之死，的确相当艺术化，神秘而又凄丽。
冰雪美人，涵盖了瞬息万变的虚与实。
以死而生，荡涤世俗。
生命的尊严，人性之高贵，抵御万变世界的诱惑，超然唯美。
注：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