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儿时农村记忆 作者：隔窗听雨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我的童年时光全部都在农村。农村生活虽有些艰苦，但小孩子的课外时间充满了许多趣味。有些农村孩子日常接触的事情，是城市孩子没办法触及到的，单就快乐而言，并不比城市人逊色。
小时候，每逢春天，我们姊妹就会结伴一起去大地里挖野菜，有的扛着镐、有的拿着锹，有的胳膊上挎着柳条筐。有时候邻家的孩子也会一起去，大家有说有笑，甚至打打闹闹，拥到村东的黑土地里。
时节还未到谷雨，大田还没有耕种，土地下的野菜刚刚露头。这段时间，正是挖“荠荠菜”“大脑瓜”的好时候，大地里还有很多人，都是挖野菜的，只见人头攒动，挥锹舞镐，演绎着春天里的一幅风景。
地面很干净，土壤被阳光晒得比较酥松，垄台垄沟不太明显。因为头年秋天，高粱茬子早被人们刨回家当柴禾烧了，即便是干枯的野草，也在冬天被农家孩子挠回家烧炕去了。在烧柴紧张的年代，毫不夸张的说，大地里若能剩下一两个茬子，那都是侥幸。
那时候，地里野菜很多，就像种下的一样，几乎是连成片，几锹几镐就能挖出好多。挖一筐菜实际用不了太长时间，之所以大半天才回家，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是在玩了。小孩子在一起对什么都好奇，挖到大一点的荠荠菜，也能琢磨半天。尤其是双棒棵，就是两个根茎长在一起的，甚至会让我们想到大人们讲到的人参。
年年都挖荠荠菜，多少对荠荠菜有些了解。荠荠菜基本分两种，但都是同一品种。去年成熟的种子落入土地，开春生长出来，主要是叶片碧绿，根系较细，可食部分主要是叶子。隔年的荠荠菜属于越冬植物，就像大葱埋在地里，挺过一个冬天，春暖时就会发芽。这种荠荠菜主要是根部发达，露出地面的除了新生的叶子之外，还有一根硬杆或是硬疙瘩，这些东西摘菜时都会被扔掉。换句话说，隔年的荠荠菜根部可食用。
荠荠菜的根，属实好吃，在野菜之中应该排在前面。生吃荠荠菜，有一股清香味，且甘甜，只是略带一点生浆子味道。水焯一遍，口感相当不错，依然甘甜，是绝好的蘸酱菜。荠荠菜还可以用来包馅，苞米面馅包子是我们春季里的美食。
每次挖完野菜回家，我们姊妹都挤在一个脸盆里洗手，好像谁落后了手就洗不干净了。实在挤得不得了，姐姐们只好做出谦让。洗手的时候，总要使用“胰子，”可以把手洗得更干净。胰子见水，滑得像条泥鳅，我们便在水盆里你争我抢，宛如抓鱼一样。有时弄得水花四溅，不觉袖子、衣襟都被水花溅湿。
经常挖野菜，手不断接触泥土，指甲盖儿里都是黑的，五个指头的纹流里都染上墨绿色，拇指食指中指，尤其是指尖更为严重。而且手背也会“毵，”粗粗拉拉，细看都裂瓣了。为此，妈妈借着去商店买东西的时候，特意买了一块“香胰子”回来。
用香胰子洗手洗脸，据说不伤皮肤，可我们喜欢使用它，却因为是那一股香味。香胰子的香味，特别好闻，而且可以长时间的留在手上。每次使用它妈妈只让我们轻轻搓几下，不可以在盆里捉鱼玩。
属实，香胰子比较贵重，单论价格就要比胰子贵上好几毛呢。一块香胰子可以买两块半胰子，一般农户人家轻易不会买，买来的胰子洗衣服时还要省着用。我们小时候洗头，没有洗发膏，有时用胰子洗，但有点发涩，男孩子还好，女孩子就不容易了。姐姐们洗头，多数时候使用水碱，把它抹在头发上，可以使头发顺滑，用木梳也好梳，洗后头发还有一些光亮。
水碱在农家的用途，主要就是做苞米面大饼子、或是蒸发糕时用的。通常就是用一块“面启子”和苞米面掺水合在一起，之后放在炕角用小垫蒙起来，等着慢慢发酵。贴饼子前，要把水碱化成水，适量倒入发面的盆里，反复揣匀。至于多少，全凭经验。用少了，发酵的酸味去不掉，用多了，就会接近“硬面，”和没发过差不多。如果水碱没有彻底花开，揣多少遍也无济于事，出锅的大饼子会有碱斑，吃到嘴里很不是味道。
农家人无论是贴饼子、还是蒸发糕，只要是发面，都会在盆底留下一疙瘩。这一块东西就是面启子，留下它的目的就是便于下一次发面，它的作用就是能使其尽快发酵。
水碱现在一般家庭用不到了，多数使用酵母。那么胰子是什么？它就是肥皂，当时村里人都叫胰子，产品质量最好的当属大连生产的四海牌肥皂最受欢迎。不过现在的孩子见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透明皂、快白皂，这些东西主要当时洗衣服用的。那么香胰子就不难猜了，它就是香皂，至今还有，仍然是人们洗脸用的其中一种。
光阴不断地演变，我们日常使用的一些东西有些消失了，有些改变了，一些旧时的土称也悄然被人们所遗忘。我们那一代人经历过煤油灯，洋蜡，脚上穿的一双袜子还要加上一个“洋”字，小到洋钉、大到自行车。别以为前面说了两个没有洋字的东西，实际煤油灯的油叫“洋油，”自行车统称为洋车子……
在洋字的背后，看到我们国家当时的贫穷落后，物资匮乏。有很长时间，很多东西都是凭票供应。我们的童年就是在这样贫困年代里度过，可我们从不缺少快乐。当年的农村虽然艰苦，但我还是怀念那时的生活，每逢春天来临，我们可以挖到各种野菜，还可以撸榆树钱，摘槐树花。等到大地一片青绿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结伴去采“酸岌岌，”每一天都充满着无穷的欢乐。
多少年过去了，时光毫不留情的走远，可我依然怀念儿时的春天，怀念儿时的伙伴，怀念那一段童年。忘不了那贫瘠的土壤，养育了我们这一代人，正是因为大自然在贫苦年代的恩赐，让我永远不能忘怀那一片土地……
——作者生活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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