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红：风断清衣渡（武侠小说连载之三 • 身临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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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盼望萧瑟秋风能涤退眉间下几重荒凉伤痛之感。却不想荒凉倍增，伤痛不减，愁更愁。满目寒山如泣如诉。
婼凌幽幽地站在惨灰色的岩石畔。
有些彷徨，有些无所适从。
思绪纷乱之际，突然，她听到战马嘶号。心中一凛，便循声抬头看，只见前方树林的边缘，有一匹棕色的骏马，四蹄踏雪，好像是在奔跑，但位置却没有挪动半分。那火红的马鞍上，烙着显眼的黑色短刀图案，而马背上还有一人，着盔甲，戴着面具，似无还有地注视着婼凌。
婼凌大惊。
那青铜面具和出现在她噩梦里的幻觉如此相似。
她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一退再退。那战马便如秃鹰般盘旋起来，慢慢地向她靠拢，带着一种迅猛的狰狞，但却在突然的某个瞬间又消失了。
战马盘旋，死亡先兆。
婼凌脚步踉跄，扶着岩石向后退。然后，便如野马脱缰飞跑起来。一直跑回硝城的城门下，渐渐地，步子由疾到徐，终是灌满彷徨。
停伫僵立。
也不知道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经过了多少，在某个抬眼的瞬间，阮韵川出现在迷茫慌乱的视线。他快步上前，道，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在梁府的那一夜，你为何举止失常？
你不是已经相信我并非有意那样为难你的吗？说罢，女子幽幽地眼波一转，道，你为什么相信我？反客为主的问话，将男子怔住。他还在想要怎样将话题扭转，却听见女子轻微叹道，我看见战马了。
不知是从何时起呢，竟然对这个傲慢无礼的阮韵川没有了抵触厌恶的情绪，现在竟然还愿意将自己的软弱呈现给他。或许是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充满了对她的宽恕与肯定。或许就是在他放下剑，将失职的责任一人承担的时候吧。所以，才这样毫无修饰地告诉他，我看见战马了，瞳孔里还散发着一点无助的，求救的信息。
阮韵川便将婼凌带回了阮家。小而清雅的庭院，岁寒三友比邻而居，松竹皆茂盛，只有尚未开放的腊梅略显寂寥。
阮韵川道，你可放心地住在这里，一来，方便我保护你，二来，也许能借此机会查明其中的真相。婼凌便苦笑道，你是将我当成第二个梁小姐了吧？阮韵川撇了撇嘴，虽是微笑，却艰涩。那轻易就被洞悉的担忧，使婼凌的心弦轻微震颤。
但恐惧如影随形。
再是荡漾，再是柔软，也无法抑制弥漫。不安的情绪轻而易举便将它们镇压。婼凌感到茫然而无所适从，倒是阮韵川冷静，不放过任何线索，依然锲而不舍地调查奔波。随后案件的共同点便慢慢地在脑海里串联起来。
他问婼凌，你家中是否有亲人因为你而直接或间接地遇难？
婼凌一震，何以有此一问？
阮韵川缓缓道，我无意间发现，从前那些死者当中，有人为了钱财谋害自己的兄长，有人受到利用出卖亲叔导致对方往死，也有人无知任性连累母亲染病身亡，而那梁家小姐，抢夺了表妹的丈夫，却不想表妹因此患上郁疾，跳井溺毙。总之，他们都有意无意或直接或间接地对自己的亲人造成致命的伤害。我便想你是不是也跟它他们一样，所以才会看见战马盘旋的幻象。
我......
婼凌吞吐了。这个问题让她感到难堪，心痛，压抑，连日来的担惊彷徨，至此，像抑制不住的山洪，倾泻爆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她一汪深潭豁然积满凛冽的清水，夺眶而出的一瞬间，她亦夺门而出。翻扬的裙裾，将阮韵川的愕然抛在身后。
枯叶满山。
婼凌冲着那灰暗的天空吼叫以做发泄——你若是要对付我，便光明正大地来吧。不必藏头露尾，故弄玄虚。
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有本事，便和本姑娘面对面的较量。
你出来。
来字几乎要把喉咙都喊破，喊出霍霍的干枯燃烧的声音。空旷山野寂静清冷。只有鸟雀飞过与风吹树叶的声音。
婼凌软下来，靠着树干。突然，她竟然听到有人回应她，嘿，美人姑娘，上次一别甚是想念，只可惜我现在有要事在身，不便与你倾诉衷肠，你耐心点，我会去找你的。婼凌一怔，想起深夜的客栈门外那张轻薄的脸，循声找去，只见骆清欢还是那身皱巴巴的麻布衣裳，正从树林的另一头飞快地向她跑来。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士兵打扮的小将，呼呼喝喝道，大胆毛贼，玄真塔乃是供奉历代名将功臣骨灰与信物的地方，你若不将盗走的东西留下，纵然去到天涯海角，朝廷也不会放过你。
玄真塔？朝廷？盗贼？
婼凌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便纵身拦在骆清欢面前，凛然道，你听见她们的话了么？将东西留下——
骆清欢收住脚步，面露难色，美人姑娘，好歹你我也有肌肤之亲，你不帮我，倒帮起外人来了。他那样一说，婼凌便着急，一张脸羞得通红，提了剑直冲过去。虽然不知道骆清欢盗取的是何宝物，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理是师傅常常挂在嘴边的。
争缠间，追兵亦至。
婼凌每招每式都旨在骆清欢左手的布袋，意欲抢夺，亦是好奇，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宝物。那些小将对半路杀出的女侠士倒颇为感激，便配合她，将骆清欢紧紧地围困住。几个回合下来，骆清欢寡不敌众，稍一松懈，婼凌便抓住了布袋的一角，狠狠一扯，那灰色的外衣倏然剥落，露出里间——竟是一截人手。但断裂处整齐而没有血迹，皮肤略显干瘪，似是经过一定的处理，有些年头了。让婼凌感到最惊愕的是，那只人手上有黑色短刀图案的刺身，与她幻觉中战马马鞍上的图案是一致的。她隐约感到事情不同寻常，但无暇细想，突然吹来一阵阴风，夹着刺眼的白色雾气，所有人始料未及，反而乱了阵脚。婼凌感到一股强烈的怨气，但却无法看清，待到白烟消散，在场的人包括骆清欢都端端正正毫发无伤，可是，那只人手却不见了。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程双红，又名程子君，笔名：程晓枫、程虫虫、梅映雪、梅虹影、龙飞等，生于八十年代，河南省周口市人。金牛座男子，以通透为理想，以简单为目标，人生信条为“一切看透，更要相信美好”。二十岁正式开始发表作品，青年作家.热爱音乐,武术，电影,旅行，写作十余年。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散见《河南日报》《芳草》《周口日报》《牛城晚报》《短小说》《中学生学习报》《文化周报》《精神文明报》《雪花》《现代家庭报》《扬子晚报》《青年作家》《人民日报》《长沙晚报》《吐鲁番》《青少年文学》《思维与智慧》《青年文摘》《青年博览》《报刊文摘》《37°女人》《小品文选刊》《传记·传奇文学选刊》《佛山文艺》等刊物，诗歌、散文、小说作品入选年度选本。著有长篇小说《血海浪花》《苍茫》《面包树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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