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记：高考会不会推迟？

这是月方客厅的第414篇原创文章！

文丨月方

居家。

站在窗前往下看，马路上行人稀少，聚龙湖孤寂地敞着，高高矮矮的楼，是大家蜗居的格子，人们方寸之地造乾坤，用烧菜或竖扫帚苦中作乐……

城市停摆了。

世界上最勤劳的中国人，什么时候，甘心在家里停留过这么长时间？

身为高三家长，从去年就铆足了劲，准备陪着孩子往前冲，陪她熬过二模、三模考……陪她度过百日誓师动员、一个月冲刺……陪她经历7、8、9三日高考……然后，耶！全新的6月属于我，咱该干啥就去干啥！

但，一个新型冠状病毒叫停了一切，使我铆足的劲憋着憋着，慢慢就泄了，现在很瘪！

原定2月8日开学推到2月17日了。

“什么时候跑啊？”“等候通知！”

“原地踏足踏，1、2、1，1、2、1……”…

踏啊踏啊，踏到2月17日，说还要往后推……

踏啊踏啊，三月能开跑吗？前无经验、无比照、无可模仿，该咋调整姿势啊？就这样一直原地踏足踏吗？

那个，高考日期会调整吗？

教育部回应说：“我们将密切关注疫情的发展变化情况，会同相关部门和各地及时评估疫情对组织考试可能产生的影响，审慎研究制定今年高考的具体实施方案。”

人，最怕的是前途未知。更怕史无前例。

是不是阵脚有点乱？

居家上网课，眼睛还要不要？在学校好歹能上个厕所，好歹能到处走走，校园里，好歹到处都是树和花……而现在，蜗居在家，家就那么宽的距离，眼睛还要不要？

提醒孩子注意用眼，那边却当作耳边风，再提醒，就以为你见不得她学习间隙上一会会儿网。

那天晚上，我和她面对面坐在地板上，以一个老母亲的焦灼之心推心置腹：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给她讲我当年如何不懂事、如何糟蹋自己，如何后悔，如何在三十多岁吸取教训，至此每做一件事都力争不留遗憾。

“这样特殊的日子，妈妈也站在十字路口，我也在斟酌：到底该不该管你？不管，我怕我以后会后悔，而管你，你很反感又该怎么办？眼睛不好了，我虽有连带责任，可是承受苦果的只有你自己啊！”

因为交心，效果好很多。她同意跟我一起制订用眼时间表。

挣扎也是有用的。

出去买孩子的零食，顺便走了一走，刚刚下过雪，外面很冷。小区内部道路雪已铲除，而外部道路雪结成了冰，下午的太阳照着，晃眼。商业楼沿街的店铺基本上都关着门（除了食品店），空旷旷的，共享单车东倒西歪，久无人触碰。路上匆匆穿梭的，都是是送外卖的人。

街道空旷，平日因为填满人而注意不到的招牌终于裸露出来，使我惊诧：家的周围居然还有这样的培训机构。

凡是咳嗽的人都心怀愧疚，一咳嗽就离旁人远远的。经过这些天的宣传以及疫情的洗礼，大家知晓卫生的重要，凡是人，都戴着口罩，有的狗也戴着，和二十天前相比，差别很大。

人民日报微博发出讣告，华科大一位院士去世。说是：“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下面的人连声问：“什么病？什么病？你倒是说什么病啊！”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场景：收信人一个劲追问怎么回事，而报信人低着头，就是不敢说。

湖北作家方方还在最前沿厮杀，有人天天等着她的更新，读了才能入眠。我看过她的小说《万箭穿心》，她善于捕捉底层的扭曲和痛苦。

我们需要真相。但真相往往令人吃不下饭。有时，埋着头过，反是一种自救方法。人们常常为了保护某人而不告诉他实情——这种法子是有用的。

世界太魔幻了。有的志愿者执行太过用力，居然跑进人家家里殴打一起打麻将的一家三口。只因为上头规定“不许聚众打麻将”，他就不管不顾别人家聚的是什么众。反驳“一家三口难道不能吃饭”？掌嘴！态度不好？再来一个嘴巴！再犟，第三个巴掌下来了。并且一起上前，毁了那户人家的麻将桌。

导演常凯一家四口都离世。

这个冬天，许多人都匆匆离开这个世界，想到这儿，便无力为高考是否延期而焦虑。

有人说大灾面前，最初吹哨的人勇敢，直至大家都行动起来，获得一种挟裹和惯性，在这种惯性里，又需要第一个勇敢叫停的人，叫停，也需要逆向行驶的勇气和担当。

大众的洪流中，随波逐流是最安全的。但总得有人清醒地叫一声：“春天来了！都出来吧！”

我躲在家里，等人叫出这样的声音——春天来了！都出来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