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之春
惊蛰之春

二十四节气中,惊蛰的存在感非常弱,因为“雷发声,蛰虫动”,以及仓庚鸣,这些都属于声音的动态,不易形之于像,就连古典诗词中专写“惊蛰”的篇章也不多。
刚巧,正在背诵的《千家诗》中,黄庭坚的《清明》有两句很符合蛰虫萌动、春气始冲的惊蛰:雷惊天地龙蛇蛰,雨足郊原草木柔。“雨水”过后的雨,可谓充足了,而且缠绵不尽。只是至今还未闻“惊雷”。
小时候听到第一声春雷响起,妈妈手拿刷锅的竹笤帚,沿着灶台里里外外扫上一通——这样能够驱逐蟑螂。记不得这种土法子到底有用无用了,却对春雷起了些许珍重的念想。

在春天的起首四个节气中,惊蛰排位第三,春天的气象开始由蛰虫的苏醒而更加富有生机。在“草木柔”之外,还有“仓庚鸣”:《诗经》中我最爱的《豳风七月》里就有这句,春日载阳,有鸣仓庚。鸟雀的叫声里,透露着许多节气消息。可惜,现代人多半没有这种耳福了;或许即便听到,也不知是何种鸟鸣。各种工业化的噪声早已钝化了我们感知自然天籁的能力。
虽说惊蛰的存在感不如立春、雨水和清明来得那么充分和强烈,有诗书和名著的加持,更有食物的约会,但这反倒强化出惊蛰以声音为标识的动态之美。想想也知道,虫子睡了一冬,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醒过来,那种神态该有多么慵懒和闲散。刚睁开眼,就发觉身边的世界已是绿意盎然,风暖雨柔,吃喝不愁。于是,活泼泼的新天新地,就从蛰虫的苏醒中,从色彩到声音,越发具象而灵动: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突然想起在哪里随意看到的这句小林一茶,春天,是件夜晚的事。
从惊蛰到春分,春色渐深,春花次第开,赏春正当时。每个春天来临,都好似跟着万物新生一般,单只是感知眼前色彩参差花柳多态,再走进诗词徜徉一番,就感觉到造物的恩赐了。伴随着虫雀鸣动,闲园报春的梅花已谢尽,海棠和玉兰正开,接下去便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了,人面桃花,相映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