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年麦收时 】/ 鲁志东
又是一年麦收时
鲁志东
周末,我都会驱车踏上归乡的路,因为父母在故乡,他们是牵着我心房的一条线啊!
车子行进在通往故乡的道路上,湛蓝湛蓝的天空下,两边金灿灿的麦田扑面而来,又到麦收季节了!儿时收麦的场景一涌而来。
农村刚刚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对庄户人来说,收麦是一年中的头等大事,收麦季到了的时候,无论你身在何方,都必须回到家中参加麦收,对于这些刚刚解决温饱的庄户人来说,哪里还有比收粮食更重要的事情。“麦熟一晌时”,家家都撇开其他琐事,像一台台开足马力的机器,整天忙碌在自家地里,我记忆里这个季节在农村好像就没有一刻闲着的时间,整个暑假几乎都耗在收麦、运麦、打麦上。
割麦给我留下的影响不深,旱地拔麦子的情形却永难磨灭,逢着收成好的年份,对农人来说,丰收在望的喜悦溢于言表,收麦子的煎熬却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在群山起伏的沟壑里,没有一丝风,火辣辣的太阳炽烤着大地,麦浪滚滚的田地犹如在蒸笼里一般,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流,不一会儿衣服都湿透了,粘在身上难受极了,临近中午,那种被叫做“和尚头”的麦子好像长在石板上一样,怎么也拽不下来,手上的水泡揪心疼痛……。
拔下来的小麦,就要把他们捆在一起,母亲把一缕小麦分成两股,将麦头扭在一起,从底部穿过,将那些散在一堆的麦子收在一起,单膝一压,打一个结,一捆麦个子就如卫兵一般稳稳站在身后,我力气太小,捆扎的总是一提就散,害的父母亲还得重扎一遍。
收完麦就要装车运麦,装车是个技术活,只见父亲错落有致将麦个子装在架子车上,不一会儿小山般的一垛麦个子装好了。只够一辆车子行走的山路上坡不太艰难,前面套上牲口,大人们掌着方向就行,下坡是对整个家庭合力和体力的一种考验,父亲壮实的身体像拉开的弓一样向后仰着,母亲在车后使劲拽着,即或是这样路陡的地方只能将车子全部扬起,靠麦个子和地面的摩擦才能控制住快速飞奔的架子车。
运来的麦子都在自家场上按照“田”字形码成小麦垛,加上罩在上面的麦垛头刚好10个,这样的好处是便于小麦自然风干,一般年成看谁家的麦垛就知道哪家收成咋样。
碾麦子是丰收在望的一道程序,每家选一个晴好的天气,天不亮就把麦个子散开均匀摊在打麦场上,一般早上让太阳暴晒半天,中间还要用木杈翻几次场,下午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齐上阵开始碾场,一只壮实的骡子拉着碾子(我们当地叫磙子)一圈一圈在麦子上碾压,然后挑出麦秸,这道工序就算完成。
接下来还得“扬场”(使麦粒和糠秕分离),这不仅是体力活,更是个技术活,村里的“把式”们用木掀一掀一掀抄起上扬,麦子不约而同落在一个点上,妇女们则用扫帚捋去麦粒上的麦糠和杂物,我们远远看着“把式”们的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就像一个个风姿绰约的舞者,扬起的麦子闪着金光,宛如划过天幕的一道彩虹,令人神往、令人激动。之后就是颗粒归仓享受丰收的喜悦了。
弹指几十年过去,麦收的艰辛已不复存在,我亲眼看见邻居前一个小时还在门口纳凉,后一个小时大车小车拉着麦子在院子里晾晒,农业现代化让农村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麦收将成为一段永难忘怀的故事镌刻在我们这代人心中,凝成一幅永不褪色的水彩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