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陆机其人其事（六）
ᐃ陆机《平复帖》
陆机是西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诗重藻绘排偶，骈文亦佳。与弟陆云俱被誉为“太康之英”。陆机为西晋诗坛的代表，形成“太康诗风”。陆机亦善书法，其《平复帖》是中囯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书法真迹。
西晋诗坛上承建安、正始，下启南朝，呈现出一种过渡的状态。西晋诗坛以陆机、潘岳为代表，所谓太康诗风就是指以陆、潘为代表的西晋诗风。陆机天才秀逸，辞藻宏达佳丽，被誉为“太康之英”。陆机作文音律谐美，讲究对偶，典故很多，开创了骈文的先河。陆、潘诸人为了加强诗歌铺陈排比的描写功能，将辞赋的句式用于诗歌，丰富了诗歌的表现手法。他们诗中山水描写的成份大量增加，排偶之句主要用于描写山姿水态，为谢灵运、谢朓诸人的山水诗起了先导作用。
追求华辞丽藻、描写繁复详尽及大量运用排偶，是太康诗风“繁缛”特征的主要表现。从文学发展的规律来看，由质朴到华丽，由简单到繁复，是必然的趋势。正如南朝文学家萧统所说：“盖踵其事而增华，变其本而加厉，物既有之，文亦宜然。”陆、潘发展了曹植“辞采华茂”的一面，对中国诗歌的发展贡献极大，对南朝山水诗的发展及声律、对仗技巧的成熟，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陆机流传下来的诗，共105首，大多为乐府诗和拟古诗。代表作有《君子行》、《长安有狭邪行》、《赴洛道中作》等。南朝文学理论批评家刘勰《文心雕龙·乐府篇》称：“子建士衡，咸有佳篇。”
陆机赋今存27篇，著名的有《文赋》、《叹逝赋》、《漏刻赋》等。散文中，除《辨亡论》外，代表作还有《吊魏武帝文》。陆机还仿杨雄“连珠体”，作《演连珠》五十首，《文心雕龙·杂文》篇将杨雄以下众多模仿之作称为“欲穿明珠，多贯鱼目”，独推陆机之作：“唯士衡运思，理新文敏，而裁章置句，广于旧篇，岂慕朱仲四寸之珰乎！夫文小易周，思闲可赡。足使义明而词净，事圆而音泽，磊磊自转，可称珠耳。”
ᐃ陆机《文赋》
西汉留侯张良16世孙、西晋政治家、文学家张华曾对陆机说：“别人作文，常遗憾才气少，而你更担心才气太多。”其弟陆云曾在给陆机的信中说，君苗见到兄长的文章，便要烧掉他的笔砚。后来东晋道教理论家、著名医学家葛洪著书，称赞陆机的文章“犹如玄圃的积玉，没有什么不是夜晚发光的，五条河喷吐流波，源泉却一样。他的文辞弘达美丽、典雅周全，英锐飘逸而出，是一代的绝笔啊！”《文心雕龙·才略篇》评陆机的诗文云：“陆机才欲窥深，辞务索广，故思能入巧，而不制繁。”明代文学家张溥赞陆机：“北海（孔融）以后，一人而已。”
唐太宗李世民亲自为陆机写下赞语史论曰：“古人云：虽楚有才，晋实用之。观夫陆机、陆云，实荆衡之杞梓，挺圭璋于秀实，驰英华于早年，风鉴澄爽，神情俊迈。文藻宏丽，独步当时；言论慷慨，冠乎终古。高词迥映，如朗月之悬光；叠意回舒，若重岩之积秀。千条析理，则电坼霜开；一绪连文，则珠流壁合。其词深而雅，其义博而显，故足远超牧、马，高蹑王、刘，百代文宗，一人而已。然其祖考重光，羽楫吴运，文武奕叶，将相连华。而机以廊庙蕴才，瑚琏标器，宜其承俊乂之庆，奉佐时之业，申能展用，保誉流功。属吴祚倾基，金陵毕气，君移国灭，家丧臣迁。矫翮南辞，翻栖火树；飞鳞北逝，卒委汤池。遂使穴碎双龙，巢倾两凤。激浪之心未骋，遽骨修鳞；凌云之意将腾，先灰劲翮。望其翔跃，焉可得哉！夫贤之立身，以功名为本；士之居世，以富贵为先。然则荣利人之所贪，祸辱人之所恶，故居安保名，则君子处焉；冒危履贵，则哲士去焉。是知兰植中涂，必无经时之翠；桂生幽壑，终保弥年之丹。非兰怨而桂亲，岂涂害而壑利？而生灭有殊者，隐显之势异也。故曰，炫美非所，罕有常安；韬奇择居，故能全性。观机、云之行己也，智不逮言矣。睹其文章之诫，何知易而难行？自以智足安时，才堪佐命，庶保名位，无忝前基。不知世属未通，运钟方否，进不能避昏匡乱，退不能屏迹全身，而奋力危邦，竭心庸主，忠抱实而不谅，谤缘虚而见疑，生在己而难长，死因人而易促。上蔡之犬，不诫于前，华亭之鹤，方悔于后。卒令覆宗绝祀，良可悲夫！然则三世为将，衅中来叶；诛降不祥，殃及后昆。是知西陵结其凶端，河桥收其祸末，其天意也，岂人事乎！”
王勃曰：陆平原、曹子建，足可以车载斗量；谢灵运、潘安仁，足可以膝行肘步。
李白评价：陆机作太康之杰士，未可比肩；曹植为建安之雄才，惟堪捧驾。
历朝历代对陆机的文学作品推崇有加，不一一例举。据《晋书·陆机传》载，陆机所作诗、赋、文章，共300多篇，今存诗107首，文127篇（包括残篇）。原有文集47卷，《隋书·经籍志》亦著录有《陆机集》14卷，均佚。南宋徐民臆发现遗文10卷，与陆云集合辑为《晋二俊文集》，明代陆元大据以翻刻，即今通行之《陆士衡集》。明代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中辑有《陆平原集》。《全晋文》卷96—卷99录有其作品，逯钦立《秦汉魏晋南北朝诗》辑有陆机诗。
中华书局1982年出版金涛声校点的《陆机集》，今人刘运好有《陆士衡文集校注》。
陆机在史学方面也有建树，著有《晋纪》四卷、《吴书》（未成）、《要览》、《洛阳记》一卷等。
据唐代著名画家、绘画理论家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记载，陆机还著有《画论》。
陆机不仅是冠绝古今的著名的文学家，还是一位大书法家。陆机善书法，他的章草作品《平复帖》是中国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书法真迹，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件流传有序的法帖墨迹，有“法帖之祖”的美誉，被历朝历代誉为“文书双绝”，是中国当代文学界、书法界一致公认的镇国之宝。
ᐃ陆机瑑书
司马颖终因冤杀陆机成为了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与冤杀忠良岳飞的秦桧之流无异，遗臭万年。
史书记载，司马颖死后，其尸首后来暴尸牛车，多日无人安葬，腐烂发臭，其臭无比，顺风飘至三里开外。
光熙元年十一月十八日（307年1月8日），晋惠帝司马衷突然死亡。有人说是被司马越毒死。司马炽继位，是为晋怀帝。晋怀帝刚登基，就下诏书要司马颙为司徒，让其回朝廷。司马颙不疑有他，就乘车上路。到新安雍谷时，被南阳王司马模派遣的将领梁臣掐死在车内。他的三个儿子也被杀死。司马颙就此绝后。西晋皇朝先后16年的内乱到此方才结束。
据史书记载，陆机遇害后，还葬云间（旧时松江府别称），和弟弟陆云、陆耽，儿子陆蔚、陆夏一同归葬于华亭谷福泉山脚下，旁有庵，通波塘西畔，系松江古迹，常有一批批文人学士前来谒墓凭吊。陆机墓又称丞相坟，将军墓。今其墓周围河套尚存遗址，仍可辨认。按正德年间《松江府志·卷十七·冢墓》记载：陆氏十三墓俱在松江府西北二十里处。《松江府志》无比确切地锲合了陆氏宗谱·世德堂的记载：陆逊之弟“瑁，骏次子，字子璋，吴建议郎徙选曹尚书，嘉禾二年修谱。瑁卒，葬松江西门二十里尤墩，侄抗墓另穴，吴书有传。”至于松江至今有没有“尤墩”这个地名，笔者还未考证，但笔者已考证今日松江有一座“尤墩桥”仍巍然屹立！笔者建议当地保留“尤墩”这个承载着重大历史信息、历经近2000年的地名，也建议当地对这座尤墩桥加于保护，并保留这个桥名，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历史文化遗产。《松江府志》所记载的陆氏十三墓俱在松江府西北二十里处，据考证，这十三墓就是在尤墩。墓主人分别是：陆骏、陆逊、陆瑁、陆抗、陆晏、陆景、陆玄、陆机、陆云、陆耽、陆瓘、陆蔚、陆夏。
陆机一族被冤杀，从此绝后，这充分说明了西晋政权的无比残暴。司马氏家族骨子里是一个残忍的家族，他们的近祖残忍地杀害了曹魏政权的精英、良将，然后篡位称帝。司马家族的残忍也可以从他们在朝廷同宗兄弟中的内乱和互相残杀中得到印证。陆机在军中临刑之前十分后悔，长叹一声“华亭鹤唳，岂可复闻乎？”！
悔不当初的不止陆机，还有司马皇族和北方士族。陆机所处的时代，江南社会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日益成为华夏文明新的增长极。而西晋又面临匈奴、鲜卑、羯朱、氐、羌等北方异族不断内迁带来的国防威胁，迫切需要同文同种的江南人士，共同抵御外敌巩固国防。但严峻的形势并没有成功倒逼西晋朝廷的政策转型，在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北方官宦仍然弃南人如敞履，如司马颖之流。西晋朝廷拒绝向招募而来的南方精英开放政权，吸纳他们共商国是、共克时艰。陆机冤死，意味着西晋皇族调和南北人矛盾，和衷共济共同对抗乱华“五胡”的努力彻底失败，南方精英纷纷返回江南。西晋高门大族统治集团既然不能接纳江南人士的诚心相助，就只能被迫独自承受胡族铁骑的蹂躏，吞下中原沦丧的苦果。
陆机一族5口被杀后十三年（316年），西晋灭亡！成了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短命王朝（266年—316年），才区区50年，其中朝廷内乱前后达16年。
西晋统治集团在内乱中还引狼入室，竞相引入胡族军队互相攻伐，造成胡族军队杀人如麻，屠戮成性。一次屠杀无故平民几万人屡见不鲜。西晋统治集团的引狼入室，终于酿成了“五胡乱华”，山河破碎，人民流离失所，田畴尸骨遍野，中华文明危在旦夕，北方高门大族无立足之地。
幸运的是，尽管陆机、顾荣等江南士人的北上发展之路没有走通，陆机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历史并非一无所获。这是秦汉以来江南人士第一次集体登上中央朝廷的政治舞台。黄河流域的北方士人第一次面对生活环境、学术旨趣与他们完全不同的南方精英，长江两岸的南方士人群体也设身处地地对北方的人物风物、典章制度产生了强烈震撼。
南北方人士在相互碰撞中激起层层涟漪，反思自身之短，吸收对方之长。面对“五胡”内侵，西晋土崩陆沉的严峻现实，双方终于携起手来，由顾荣为代表的由北南归人士断然放弃再次割据偏安江南的念头，接纳大批北方衣冠士族南渡（即衣冠南渡），扶助司马睿、王导顺利立足江东，建立东晋，进而凭借长江天险，保存华夏文明火种于江南。虽数次面临胡骑饮马长江的生死存亡，但终能化险为夷薪火相传，国运不绝如缕。最终和留守北方的汉人一起再造新生的隋唐大一统盛世。
（TND）
作者简介：
陆炯，陆机叔祖、陆逊之弟陆瑁第55世孙，媒体人，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长期从事新闻工作，现任《上海商业长三角掠影·时尚圈》杂志主编。
无锡《陆氏文化》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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