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深长篇小说《虞舜大帝》连载（34）仇恨莫名
第三十四章、仇恨莫名
那天黄昏，舜背了小山似的一捆柴禾回来了，在仓房旁放下柴禾，进家先跟壬女报到：“阿娘，我回来了。”
壬女懒懒地哦了一声说：“对了，咱家的谷仓漏雨漏得没法子了，你明天记着去修理修理吧。”
舜轻松地应着：“哎，我知道了。阿娘！”
敤妹正坐在的一旁的凳子择着豆角，她不由得眉头一皱，手底下的动作有了一刻的停顿……
象嘴巴里鼓鼓囊囊吃着什么东西，偷偷地瞥了一眼舜，嘴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天色擦黑，舜便去屋后准备修缮用的工具。敤妹机警地走到舜身边，悄悄地说：“大哥，往后，你可要多长点心眼儿哪。”
舜：“什么意思啊？”
敤妹：“阿娘刚才不是让你明天去修谷仓吗。”
舜：“怎么啦？”
敤妹自言自语道：“那这就对了。”
舜被敤首说得懵懵懂懂：“对什么对啊？”
敤妹：“哥，堂屋墙上不是挂着两只大斗笠吗。你明天修谷仓的时候，一定把那两只大斗笠拿着。”
舜：“天晴得好好儿的，拿什么斗笠啊，就是到时候下起雨来。再下来拿也不迟嘛。”
敤妹：“嗨，哥，我让你拿着，你就一定得拿着。”
舜：“可你总得说个为什么啊，再者说，再大的雨也用不着两顶斗笠啊，是不？”
“唉呀！”敤妹急得一跺脚：“你就别问那么多啦。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舜：“不明白的事我如何好照你的意思去做呢。”
敤妹：“那你听我说，我昨天做了个怪怪的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神仙，他让我告诉你，修谷仓的时候一定得带上这样东西。”
舜：“嗨，梦不过就是梦罢了。”
敤妹急得一跺脚：“大哥！你一定得听我的，不然我可就生气了啊。”
舜：“好好好。你呀，哥听你的吩咐便是了。”
敤妹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
正说着，就听壬女在屋里叫喊：“敤妹！敤妹！你个死妹子，死到哪去啦！”
敤妹小声地：“大哥，你可千万记着我的话啊！”
舜：“行，我答应你。”
舜望着敤妹急急绕过屋角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但低头转念一想，又觉得敤首方才对他说的话里似乎明显隐含着什么，修补仓房，两顶大斗笠？舜忽然隐隐地预感到了某种危险……
第二天，天一亮，舜便踩着梯子上仓房去修补屋顶了，他没忘记答应敤妹的话，真还拿了两只大斗笠上了谷仓。他在仓房顶上刚忙乎着，就见那壬女和象也急匆匆地来到了仓房下面，
象在谷仓下面，手里拿着火镰，急急地等待壬女发出纵火的暗号，不料敤首一直在跟前盯着，左右不离壬女身边，还一个劲儿仰起头来，叮咛高高的仓房上的舜：“大哥，你可要小心点儿啊！”
壬女眼珠子一转，捅咕了一下象:“你就没一点眼色啊，也不知道去把仓房里的东西整理整理？”
象立刻会意，猫腰就钻进了仓房。
壬女又瞪了一眼神情焦灼的敤首：“你，别死钉在这儿，还不回屋里织布去？去呀！”
敤首无奈，只好折回屋子里去了，她哐当哐当地织着布，心里却噗嗵噗嗵地敲着鼓。
不一会儿，就闻到了一股浓烟的味道。
跑出来一看，仓房起火了。浓烟呛人，热浪扑面，仓廪顷刻间被火焰包围。
“不好啦，着火啦！着火啦！”
舜这才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急忙找梯子下仓房，但刚才架在仓房屋檐下的梯子早已没了踪影……
浓烟瞬间就罩住了谷仓顶上的舜，呼呼乱窜的火苗子直往上卷冒，屋顶上本来就一层干燥的长茅草，火势便蔓延得很快。烧焦的黑茅草灰像无数飞蛾……
壬女和象虚张声势地吆喝着：“着火啦着火啦！”
那瞎眼的舜父也从屋里摸着墙踉跄出来了……
敤妹急得大声朝仓房顶上喊：“大哥！大哥！你快跳啊。跳啊！“
被烟火包围的舜左看右看。哔哔剥剥的大火已经把脚下的茅草也烧着了，敤妹做出往头上戴斗笠的动作，提醒舜。谷仓上的舜惊得大汗漓淋，忽然想起两只大斗笠，于是急中生智，一只手一只大斗笠，如张开的双翼，纵身跳下，就在那一瞬间，仓房轰然倒塌，化为一片灰烬……
敤妹扑上去：“大哥！”
舜只不过是跌坐在了地上，身上一点也没伤着，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放心，我没事。”
壬女见此情形，同象失望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壬女突然假惺惺地上前，虚张声势地：“喔唷哟，吓死人啦。这可真是飞来的横祸啊！”
象则歪着脑袋，表情十分古怪地向天空吹了一声口哨……
舜对面着烧塌了的谷仓，一声叹息。修复一座谷仓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光是备料也够费工夫的。只好等秋天的辰光再重新修建了。
舜这才明白火烧仓房的一举乃是壬女和弟弟设下的阴谋，原想让他落入火海里送掉性命。
枝头鸟声啁啾，舜心里却很苦很苦。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为排遣心头的郁闷，便去到屋后舜继续修理父亲的那张旧琴了，上好了五根弦，试着弹奏，他的乐感十分灵敏，脑子里还记着务成子先生的女儿阿月抚琴的旋律，不觉就从手下流淌，一时竟弹奏得很是入神。敤首在一旁听了也很是入迷了，但更多的还是惊讶：
“大哥啊，没怎么见你抚琴啊，你什么时候学的竟会了。”
舜道：“我这全然是乱弹琴。”
正说着，气急败坏的壬女跑出来了：“干嘛呢？啊？给谁叫魂哪？你这是故意让你阿爹心里难受！啊？这就是你的孝心？啊！”
舜赶紧立起来：“阿娘，我想替阿爹把这琴修好，他也就不会太寂寞了，我……”
壬女不由分说，拿了琴，就要砸下，：“我让你叫魂！我让你叫魂！”
敤妹赶紧抱住了壬女：“阿娘啊，大哥好不容易把这琴修好，你这是干什么啊！”
壬女气势汹汹一甩胳膊：“没你说的话！”
壬女说着，将舜刚修好的琴往一只石臼上猛力地一摔，喀嚓一声，那琴顿时四分五裂地解体了……
又到黄昏了。母握登的坟前的山坡上长满了舜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着。舜默默地坐在握登的坟头，从他脸上似乎已看不出痛苦，呜咽的风声仿佛在倾诉他内心说不出的痛楚。不知什么时候，敤妹来到他身边。
两个好一阵没说话，敤妹轻叹一声：“阿娘怎么对你那么恶啊，大哥，你也太苦了……”
敤妹说着鼻子酸酸的，有几分啾啾然了：“我想不通，阿娘为什么存心想要害死你啊？”
舜：“我也在想啊，我猜定是我有许多让阿娘失望的地方吧。不然，阿娘何以如此呢？”
敤妹：“可从我记事起，阿娘一直就是这样待你，这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竟没见着什么变化啊？”
舜坦然道：“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只认一条理：凡是我该做的，我一定得尽心竭力地做好，无怨无悔，问心无愧，日子长了，我想阿娘和象弟他们，自然会从心底里接受我的。”
敤妹：“那是你这么想。”
舜：“敤妹，我想离开家一段日子。”
敤妹：“去哪？”
舜：“上历山去。”
敤妹吃了一惊：“历山？听说那可是荒无人烟之地啊！”
舜：“没错，是荒无人烟。”
敤妹：“你去那儿做什么呀？”
舜：“去开荒种地。”
敤妹：“开荒？”
舜：“对啊。”
敤妹：“哥，你概不会是疯了吧？那山上有豺狼虎豹哪，会活活吃了你的。”
舜：“哥才不怕呢，再说，豺狼虎豹也是有灵性的生灵，它们也不是见谁就吃谁啊。”
敤妹：“哥，不管你怎么说，这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