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娟‖鱼腥草

七、八年前的一个春天，丈夫从街道农人的菜篮里买回一把四、五寸长，带着红白色根茎，叶片类似红薯秧的“菜”。他说，这是叫鱼腥草的一种野菜，还是中药。我瞅着它们根茎关节上的须根，闻了闻那略微带腥的味道，有点不以为然，没见过没吃过没听说过的东西，能好到哪儿去？丈夫也不多解释，埋头做起菜来。

他先把鱼腥草根茎上的毛须摘干净，用清水冲洗几遍，连枝叶带根茎一块，切成寸余的碎段，拌上少许盐后淹在小盆里。等炒好几个热菜后，他在淹着的鱼腥草里放上花椒粉、葱节，待锅里的油烧热后泼了上去，又放了些蒜泥和少许红油辣子，淋了几滴生抽和一些白醋，就这样搅拌均匀后，他的凉拌鱼腥草就大功告成。他用筷子夹了点尝过味之后，自言自语：“好多年没吃了，还是这样香。这世间的美味，神仙也不可能尝遍。”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嘲笑我头发长，见识短吗？

我拿过筷子夹了一口嚼起来，这一嚼，一种清爽、滋润，微酸又微咸的感觉直沁肺腑。确是仙物！特别是那根茎，嫩且脆，微辣带腥的独特、清香，惊醒、刺激着我的味蕾。我盛来米饭，一家人围坐一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一向不爱吃素菜的女儿，显然也很喜欢那盘又绿又紫又红又白的凉拌鱼腥草，她用手把盘子向她面前挪了一下，边吃边对她爸的手艺大加赞赏。平时爱买菜、爱做饭的丈夫，就向我们聊起鱼腥草来。

丈夫说鱼腥草主要生长在南方各地，陕西、甘肃也有少许地方分布。它像水芹菜、车前草一样多生长在沟渠、溪边、田埂等潮湿环境中。他以前在汉中工作时，因那里气候温和，土地肥沃，鱼腥草长得茁壮鲜美，春天时趴在地表下的根茎发芽冒出地面，几天功夫就长出四、五寸长，展开几个叶片，到夏天时长到一尺多高，收割后晾干可做药材。

他说汉中人食用它的方法很多，可凉拌、煮汤、也可煎炒、做咸菜。他说亲眼见过有人患流感、腮腺炎、疱疹时煎服鱼腥草汤药，捣敷新鲜鱼腥草酱，很有疗效，还有人将鱼腥草晾干后经常泡水喝。丈夫的话让我感到很神奇，我上网百度后才知道，鱼腥草不但可以食用，真的还是上好的药材。它最大功效是抗菌、消炎、利尿、增强肌体免疫力，特别对流感、疱疹等有疗效。最为神奇的是，鱼腥草是惟一在原子弹爆炸点能顽强再生的中药材，所以它具有抗辐射和增强肌体免疫功能的作用。对于X光机和电脑操作人员，以及常看电视、玩手机的人群来说，它是最好的防辐射食物。当然了，体质虚寒的人少吃为佳。

“天地万物，大美不言。”自那以后，每年春天，我们都会去街道菜摊前寻找鱼腥草，拿回家凉拌后不论是就稀饭、米饭吃，还是就蒸馍、烙馍吃，都很下饭、开胃。每次吃过后唇齿留香，回味不绝。

后来有一年春天，文友们相约去丹江南岸的商山脚下看望一位老师，他的爱人给我们做的菜中就有一盘凉拌鱼腥草，虽然做法粗糙，味道也不及丈夫做的好，但依然招来大家的喜爱。当我们问在哪里采的鱼腥草时，那位老师指着偌大的土院说：“家住南山下，房前屋后，墙根拐角，到处都是野味。”果然，在他家院墙内、外的水沟边，房前屋后潮湿的阴地，随处可见鱼腥草清秀的身姿。

2014年春天，我和丈夫去汉中勉县看望他的好友，我发现在那位好友家准备的一桌丰盛饭菜中，仍然是那道又白又红又绿又紫的凉拌鱼腥草最受大家青睐。饭后，二十多年不见的几位同事、好友，围着一盘凉拌鱼腥草，一盘凉拌黄豆芽，一盘菠菜拌魔芋，一盘五香花生米，一边行拳喝酒，一边聊天叙旧。酒后好友媳妇给大家做了鱼腥草三鲜汤，她说那是醒酒汤。

舌尖上的鱼腥草，清香中透着一股野味。这种野，在春天的餐桌上，艳压群芳，味惊四座。只怕你吃一次，就吃出了长长的思念，久久的渴盼。

周亚娟，笔名闲云。70后，陕西丹凤人。陕西省职工作协会员、陕西省交通作协会员、商洛诗歌学会会员。2000年开始业余涂鸦文字，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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