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 朱丽:家乡的黄花菜
家乡的黄花菜
朱丽
黄花菜,又称“金针菜”,曾是家乡的席宴上以及过年的酒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炒菜。
马口镇的一条龙酒席上如今仍保留着黄花菜的传统做法,这里紧邻黄花菜的高产地,有“三花镇”美称的庙头镇,据《庙头志》记载,“庙头黄花始种于隨”,传承发展千年的黄花菜在这里融进浓浓的乡土情,做出了更复原传统记忆的味道。
黄花菜细长筷子好夹,席口上一般只能浅尝两口便空盘,是喜欢吃,但没吃够的一道菜。黄花菜含丰富的粗纤维有嚼劲,须慢慢嚼,细细品,吃完唇齿间留存花朵的清香,回味中,思绪游走,心头穿插重叠着岁月的酸甜,让人生出无限感慨。
席宴上炒菜是后上,若是吃酒的客人到了炒黄花菜才姗姗来到,一准有人敲一敲桌子调侃道,“怎么才来呀,等你等得黄花菜都凉了”,类似现在的一句,“等你等到花都谢了”,想那花莫非也是指黄花?
那时发展特色农产品种植,引进三花,建起三花交易市场,家家户户选择性栽种黄花、茉莉、白兰花,希望通过养花致富改善贫穷。当一团团肉质如爪、毛须须的根茎下地,想着夏日田地里壮观的花海,激动中更期待着收获那片金黄。
黄花菜用家乡话讲"蛮泼辣",是指它的适应性与生长力极强,耐瘠耐旱又好养的意思。每年秋后霜降叶子枯萎,第二年春风一吹,又钻出绿芽,翠色盈盈中很快茂密成一大片,一蓬一蓬,狭长的叶片中,抽出一杆杆翠绿笔直的花茎,茎顶分枝,拱出颗粒般的花蕾,再渐渐长成青黄的金针状,如张开的俏丽兰花指,亭亭玉立,随风浅摇,母亲在一旁含笑,唇边的笑意亦如那花朵的灿烂金黄。
黄花的高产期六七八月正好是暑假,上午有些发青的蕾,中午在阳光下渐渐变得饱满黄亮,透着细腻柔和的光泽,如少女通透润泽的脸颊,是采摘的最好时机,晚了花儿就开了。有一天因被事情拖住摘得晚了些,来不及摘完的花蕾,在夕阳中边摘边张嘴,一会儿约好似的全开了。惊讶中又觉得有趣,忍不住笑起来,母亲却笑得无奈,对于花农来说黄花菜凉了倒没什么,花儿开了才会真着急,没有卖相,也出不到好价钱。
开放的鲜花,掐掉花蕊,焯水做鸡蛋汤,口感清新嫩滑,只是我有些不习惯鲜花的青气,许是那时不会做菜,佐料也不丰富,觉得不及干黄花好吃,但好看的鲜花入口自有一种新奇感,让人愉悦难忘,就像尝云南的鲜花饼,咬一口,舌尖上鲜花的香韵便莫名的让心情变得美好舒畅。
摘花不易,直至今日人工摘花的辛苦仍是无可替代。烈日下风雨中,黄花地里,草帽下是晒得黑红的面容,唯有那亮晶晶的眼晴格外有神,与尖尖十指追逐着满田金黄的花朵。汗水中辛勤摘取,换来收入,吃着黄花菜,心里也升腾起花田里的热浪,“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真正感受过,才能体会深刻。
摘完花,取下帽子,脱去长袖长裤,一篓一篓的黄花菜是辛劳的成果,映着收获后的笑颜,心头格外的清爽舒畅。
黄花菜好看,好吃,又可入药,《本草求真》云其:“烹食可以适口,味甘而气微凉。能去温利水,除热通淋,止渴消烦,开胸宽膈,令人心平气和”,民间也常将黄花菜作为女子产后的调补品。古时称之为“萱草”,“忘忧草”,被历代文人墨客赞颂已久。苏东坡为之作诗:"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赞它虽为草花,却有风骨自成。白居易与刘属锡和诗,"杜康能散闷,萱草解忘忧。借问萱逢杜,何如白见刘",他们之间“唯君比萱草,相见可忘忧”,萱草曾是古人解脱忧愁的一种精神寄托。游子远行未归,母爱难以用语言表达,也借用萱草,孟效也有诗"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游子远行,北堂种草,为想念母亲而尊萱草为"母亲花"。
家乡的黄花菜曾是岁月里的一段风景,一份收获,淌着汗水混着花香,辛苦中还有为生计的无奈,那满目的金黄,依然葱郁在我心头,如《少林寺》里白无瑕明媚的笑脸,那时黄花正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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