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间有没有真正的香巴拉?

尘世有无香巴拉 
理想中,扎西达娃和马建,应该以《系在皮绳扣上的魂》和《亮出你的舌苔或者空空荡荡》,里应外合,来完成对藏地文学的第一次深耕,和最终突变。
马建的《亮出你的舌苔或者空空荡荡》是极其写实的,笔触坚决,划开了某些由神坛和凡间共同心照不宣地完成的旷世秘密。比如信痒的幻术,充满了愚昧和黑暗。信神的人终其一生最大的自我满足,是变卖了所有家产,去为佛像刷一次金粉。自我实现以这种形式来表现,亘古不变的是,这片神秘的苦寒之地,人皆是虔诚信众,但并未诞生任何现代文明。
荒诞的神界,和比神界更荒诞的俗世,默契地合力对贫穷的信徒和他们饥渴的灵魂例行洗劫。煌然的法器之声飘荡而去,佛像得到了金身,但没有留下任何启示和几颗麦粒。神不在此处,世间依然一无所有。
但西方的许多伟大科学家,那些对人类有着卓著贡献的巨人,功成名就之后,大多也皈依了神。他们把自己的成就,托说为神的启示和给予。但经历了繁华人间纷纭世事而披发入山的张岱,他的穷,和十指苍苍的卖炭翁的穷,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扎西达娃在《系在皮绳扣上的魂》里,19岁的姑娘婛在钻进了路过借宿的塔贝的被窝。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背着行李秘密离开了婛的家。婛在腰间系了一个皮绳,每过一天就系一个结。他们路过了寺庙、雪山、莲花生的掌纹地和大地上的所有苦难,去寻找他们理想的居所:香巴拉。

尘世有无香巴拉 
时间是逆时钟转动的,一切都具有超现实主义色彩。塔贝死了,“我”又和婛一起踏上去寻找香巴拉的漫漫路程。塔贝死的时候,觉得听到了神的谕旨,而那不过是第二十三届奥运会开幕式上的鼓乐声,和千万人的合唱。
这些声音使他觉得自己得到了超脱,但声音这是人类精神的烛照,而不是神。是因为有了魔幻的现实,才有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写作。拉丁美洲的社会现实从鲁尔福开始,到马尔克斯形成巨峰,又以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得到了内陆作家的一致呼应,并且完成了它在另一片土地的发育,以及爆炸。
沉痛反思民族历史,奋力凿开文化岩层,中国产生了莫言和阎连科、韩少功和扎西达娃。贾平凹在他的《废都》里,也有一头堪破世事贯通古今的牛。甚至连姜文的电影《太阳照常升起》也不得不说深受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
魔幻主义在藏地有着先天的土壤,几乎在上个世纪的先锋文学活动中不请自来,契合得天衣无缝,甚至比魔幻现实主义在它的起源地拉美,更加浑然天成。遗憾的是,魔幻现实主义在藏地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
更可惜的是,扎西达娃在进入实际的文学生活之后,马建去不得不云游到了异国他乡。本应在上世纪末形成炸裂效应的藏地写作,刚一开始,就止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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