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姐晨读--榴莲
说了也许没人肯相信,我是因了榴莲才会无数次的到南方去的,南方的城市虽说很美,但也终究在多次的拜访中失了她的妩媚,而唯有榴莲,一种外表毛糙却极朴实的水果,对我产生了欲罢不能的蛊惑。
记得第一次吃榴莲,是在广州的商场里,女友买了一盒已剥好的榴莲来吃,我们坐在商场的玻璃柜台边,讲着多年别离后的事情,就着那特殊的似香非香,似臭非臭的气味,我慢慢的咀嚼着在口里如冰激凌般柔软细嫩的榴莲:它的香甜是在嘴里慢慢地化开的,那在喉管间悠悠的悠悠的弥漫着的醇香久久的都不肯散去。
女友从武汉来广州已是十多个年头了,文静如初,身材如旧,只是眉目之间更成熟了:你不知道啊,刚来的时候我的心有多年青,老公没几年就到了深圳,日子一天天过好了,他是农村出身,在我爸爸手下当兵,老爸做的媒,我们就一起调到了这,他升得特快,说实话,后来升官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他在深圳,我在广州,开始还好,后来他就很少回来,有一次他过生日,正巧下雨,我打着伞穿着套鞋去深圳看他,他见到我时说,你怎么穿个套鞋来了,我总也忘不了当时他的那种表情,好像我挺丢人的,我知道他有了变化,那个世界复杂得很,他又有了钱,我回到广州,带着儿子,什么也不说,也不找他,只努力的工作,闲散时学学美容,让自己穿得更有气质些,他这一去,就是三年,98年经济不景气,他回到家,非常消沉,我仍然是不多话,还是老样子,也不过份亲近,也不过份冷淡,直到有一天他想通了,我们就又重新开始,我现在好了,他对我很好,去年我子宫摘除,他更体贴了。你知道吗,女友话锋一转,我最喜欢榴莲了,剥开皮后的榴莲是真好看啊,
有时候,我觉得做人也好做妻子也好,就像榴莲,修养要深藏于心啊!
榴莲在我所居住的城市里是极稀有的,贩子们即使长途贩运来了,摆在摊上,没有几个人认识它,更别说有人买它了,有几个朋友曾到南方出差,没见过,买了个尝尝,让人打开来,一股臭气扑面而来,气愤之极,几人相约来到水果贩子那里评理,硬是说他黑良心水果臭了还卖钱!贩子无言,却也不肯退钱,朋友们据理力争,最终换了个西瓜给他们。事实上朋友们不仅仅亏了钱还错过了一次水果之王的美餐。每每想起,不禁哑然失笑。
记得有一回带了榴莲从广东回来,特地把榴莲捆了好几层,味道还是很浓,卧铺周围的人全是武汉市人,都在问,哪儿这么臭,我不想说透,憋着没说。对面下铺的一位男士找了半天,指着上边一个睡觉的人一本正经地说:“我要跟他谈谈,让他下来时洗个脚”
忍不住还是看了那男人的脚,挺干净的。忍不住,还是笑出了声。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知道是水果了,周围的人也就安静了。
那一夜在我脑里的榴莲香,留在了回家的路上,从此以后的榴莲香,时常钻进贪吃的睡梦里。南方的榴莲香,萦萦绕绕竟成了一种牵挂,一种诱惑。它不是人人皆爱的水果,但它非常独特,偏爱它的人,不会因它的外观而不痴迷它,恰恰相反,因爱它,而不顾及旁人的嘲讽。每次把榴莲从南方带到家里,有一种事是最让人得意的,没人和我争榴莲吃,只因了它的味道,我才可以独享,那份窃窃的快乐,只因了没人同喜,才有了那份远离众人的满足。
只要看见榴莲,就会想起女友那文静自信的脸,想起她对亲人的挂念,想起她对丈夫的隐忍大度得到的美满,想起她对我的关切,想起她附着在榴莲上的故事。
想起许多,也想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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