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记忆年关
记忆年关
小时候喜欢过年,为啥喜欢?说不上来,可能喜欢的是一种年的味道吧。懂事点虽然还是喜欢过年,但不喜欢腊月二十几有人来我家要债的那种氛围,老爸像伺候爷一样弯腰哈背地给债主们点烟,端水泡茶,然后伴随着香烟缭绕空气陷入了凝固,要债的有的是为了收利息,本金暂时不要,因为留着本金来年还可以利滚利滚利,有的是小卖部老板来收取老爸平时抽烟以及生活开销用品记的账,还有的是亲戚朋友什么的,最尴尬的时候是同时来了好几个要债的,然后老爸坐在那里抽着烟一言不发,大家小眼瞪大眼。
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是我上初中,老哥上高中;我上高中,老哥上大学的那些年。当然,平时是感觉不出来的,因为上学期间老爸老妈是从不表现吝啬,学费和其它同学一样交,生活费不够就寄,一到过年才会真真切切体会到,家里还欠了好多外债。
每当碰到要债的时候我就躲在中屋的隔壁房间听老爸跟债主们的谈话,不善于言辞的老爸除了笑脸相迎就是点头允诺来年一定还,有时候遇到一些不还钱不走的,实在没办法的老爸就到左邻右舍四处周旋,当然,乡里乡亲好心的也有,有钱的不借的也有,农村赚点钱都不容易,老爸也并不会因为哪家没借钱而伤了和气。
没钱归没钱'日子还需进行,还要过得有奔头,老爸在我们面前从未说一句没钱啥的话语。爱面子,自尊心强的老爸在那些要债的面前是做过了怎样的心理挣扎,也许内心挣扎的是我,而老爸却认为别人能借钱给你都是情分,尽管会面对那些拉个脸恼怒:“今年说明年还,明年说后年还”的债主,老爸还是放低身段笑脸允诺:“等明年上半年赚到钱立马还。”贫贱夫妻百日哀,因为欠债的事情老爸老妈也是床头吵到床尾,年头吵到年尾,从未跟任何人红过脸的老爸除了在老妈那里出出气,斗斗嘴,其它人面前就是老好人一个,用老妈的话:“就知道在我面前做人,有本事在外面强。”
老爸是个文化人,具体来说是个穷文化人,那个年代,以他的学历在村里当个老师是没问题的,为了生活更好点,北漂过,北漂赚不到钱就南下,南下过后又西上,祖国也是踏遍了他的足迹,可赚的都是辛苦钱,做过水磨石,进过电子厂,跟着人在街头卖过小百货,当过油漆工,做过包工头...可这些并不够支付一对儿女的学业负担,老妈经常会觉得穷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但老爸不这样认为,在他脸上从未看到过辛苦或贫穷两字,有的只是满脸欣慰和对生活的热爱,我这一生没佩服过几个人,老爸是一个,佩服的是他的一种从容淡定、乐观积极的心态,就像他跟老妈吵架,前一秒在吵,后一秒就会用各种段子逗老妈开心。
我考上大学时,老哥考上了公务员,那时过年来家里要债的还有,只是少了些,也没有以往一样不还钱就不走的现象,有的甚至会说:“没有没事,我只是来看看有没有。”老爸还是给他们点烟,端水泡茶,说着客套的话语把他们送走。
再后来我参军入伍了,入伍好几年都没有回家过过年,电话里老爸也是报喜不报忧,在我面前没有提起过欠钱的事,只会说老哥结婚了,家里房子装修了,在部队好好干,不要担心家里之类的话。四年前老爸患肺癌走了,家里债务基本还清了,自此,过年就没有上门讨债的了,可我却希望能够回到那些要债的日子里。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郝紫红,安徽怀宁人,爱工作,爱美食,也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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