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 | 桃子（上）
桃子 （上）
文|李萍
话说伏牛山脉以南，汉水流域以北，有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叫宛城市，在宛城西北方向三十多里处，有一个依山傍水的美丽村庄，她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名字-----桃花村。
桃花村里住着几十户农家，村里以胡姓、董姓为多，另外还有几户姓李的，听村里老年人讲，民国初期时，村子里只有胡、董二姓，但村里很不太平，天灾不断，土匪横行，后来村子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说到：胡董胡董，日子怎能安生。村子一大户人家掌柜的问到：此事怎解？算命先生说到：村子里必须得住有李姓，此村才能安宁，胡董胡董，只有按理（李）来了，不胡董了，日子就太平了。后来正好有一户李姓逃荒的路过此地，村里这家大户就给这家逃荒的人家腾了两间房，又划了一块地，让这户李姓人家在村子里安顿下来。
但李姓人家似乎人丁也不太兴旺，繁衍到了解放后的七十年代，姓李的也只发展到七、八户人家的样子。在桃花村的村西头，就住着一户李姓人家，这户人家人口不多，户主李俊山，五十出头，做庄稼一把好手，妻子孙秀娥，干净利落，农家小院儿经常收拾的利利索索。只可叹老两口一辈子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这么一颗掌上明珠，名唤桃子。桃子自幼聪明伶俐，长相俊俏，性格也活泼开朗，中学毕业后在大队卫生所司药当了药把子。
1977年，24岁的桃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求婚者络绎不绝，可桃子他爹对女婿有个要求，因桃子上无兄下无弟，所生桃子独自己，未来的女婿必须要“倒插门”，婚后生下的孩子还得姓李。这个条件让好多喜欢桃子的男生望而却步，因为农村有一风俗，不是穷的娶不了媳妇，是没人愿意当倒插门女婿的。那年秋天，媒人上门提亲，说是本村在大队小学当民办教师的胡文斌看上了桃子，愿意到李家作上门女婿。李父一听，非常满意，第一，胡姓是村里大姓，和胡家作亲可以不受欺负，第二，胡家这个小子李父见过，不但长的相貌堂堂，还多才多艺，能拉会唱，只因为父母早亡，一直跟着姐姐生活，家庭比较贫寒，所以婚事才拖到至今，第三，没有负担，成亲后会一心一意跟李家过日子。接着，桃子、文斌开始接触见面，这郎有才女有貌，双方都非常满意，于是择日看好，大婚礼成。
婚后，胡文斌搬到了桃子家，自幼失去双亲的文斌立即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对岳父岳母很是孝敬，对新婚的妻子也恩爱有加，除了上学校教书外，放学回家后啥活都干，非常勤快。桃子的父母一生无儿，看到女婿如此贴心，也把女婿当亲儿子看待，于是乎，小院里笑声不断，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婚后三年间，桃子又接连生下两个漂亮的女娃娃，一家六口人的生活，那真是吃着甘蔗上楼梯-----步步登高节节甜呀！
日月如梭，星转斗移，转眼间李家的幸福生活过了七年。1984年，从过完年开始，桃子突然感觉丈夫的教学工作比过去忙多了，晚上回家是越来越晚，有时候晚上干脆不回家了，桃子问了丈夫几次，文斌总是以早自习晚自习太累了，有时候晚自习放学晚了就住学校宿舍了，当时，桃子也没太在意，几个月后，问题出来了，原来，过完年学校分来一个代课女教师，这个女教师是个教音乐的，家是湖北的。此女二十岁出头，即风流又漂亮，文斌虽说是教语文的，但也能拉会唱，几个月下来，两个人搞在了一起，感情那是如胶似漆。天长日久，女方怀孕在身，因而逼文斌离婚。那天，文斌早早回到家中，面对昔日的爱妻，吞吞吐吐提出了离婚的要求，桃子还以为丈夫在跟自己开玩笑，还骂丈夫神经病。此时文斌急了，再次郑重提出，并把自己和代课女教师之间的事情合盘端出，这下桃子彻底懵了，善良的桃子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温文而雅的丈夫会干出如此龌龊之事，于是急忙去学校找女教师验证，这一验证不打紧，原来，这已是大队、学校公开的秘密，桃子只是最后一个知情人罢了。桃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学校回到家的，回家后的桃子关上房门、不吃不喝、光知道哭，两个老人气的直叹气，两个孩子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搞的不知所措，昔日这个农家小院的幸福祥和画面再也看不到了。眼看着外边女人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文斌再次回家要求离婚，可此时桃子无论如何也转不过这个弯儿，至死不同意离婚，非要丈夫给个说法，于是两人开始了撕扯，情急之下桃子去厨房拿了把菜刀，本想吓唬吓唬丈夫，让他知难而退，谁知慌乱中失手砍向丈夫，正砍在文斌的左鬓上，顿时血流如注，那时的桃子吓傻了，忙喊来邻居乡亲们帮忙，把受伤的丈夫送到了市专医院救治。
文斌被送走了，他把桃子的那颗心也带走了，几天来，桃子茶饭不思，心中惦记着文斌，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啊，随后桃子多次去医院，她想向丈夫忏悔，她想看看丈夫的伤情，她想在医院伺候丈夫，以挽回丈夫那颗走远的心。但桃子每次去医院，文斌都拒绝与她见面。
二十天后，文斌出院了，没回桃子家，直接回到了姐姐那里。几天后，家里来了几个警察，以故意伤害罪把桃子带走了。面对冰冷的手铐，桃子怎么也不相信，与自己同床共枕七年、并育有两个女儿的丈夫，会亲手把自己送进监狱。桃子刚进监狱的时候，李家父母多次找过女婿，求女婿看在两个年幼女儿的面子上，撤诉放过桃子一马，但得到的回答是：不可能撤诉，判了死刑才好呢！庭审那天，当桃子看着原告席上的无情丈夫，又看着听审席上年迈的父母和两个幼女，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最后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桃子有期徒刑七年。几天后，桃子在监狱里又在与胡文斌的离婚判决书上签了字。桃子被送去了劳改场，两个孩子胡文斌一个都不管，扔给了两个老人，与那个第三者同居去了。
此后的桃子父亲已是气病交加、丧失了劳动能力，李母即要照顾老伴的病体，又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孙女，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第二年，桃子的父亲李俊山连病带气撒手人寰，脾气倔强的李母独自掩埋了老伴，从此锁上家门，带着两个年幼的孙女离开这个伤心地去了宛城，租房子、捡破烂维持着祖孙三人的最低生活。再说桃子，判刑与离婚的双重打击，让桃子几次想到了死，几次自杀都被救起，后在管教干部的开导教育下，渐渐坚强起来。此时在劳改场服刑的桃子还不知父亲去世的消息，故而时刻牵挂着家里的二老双亲及两个女儿，积极改造，争取早日出狱。
转眼到了1990年春，因桃子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一年半提前释放了。最难忘出狱那天，当桃子走出监狱，看到妈妈和两个女儿来接她，忙问：爹呢？此时母亲才哭着告诉她，父亲于四年前已去世的消息，于是，一家四口人抱成一团，放声痛哭。
桃子随母亲回到出租屋，心里盘算着今后生活的打算，此时，忽然听到街对面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原来，宛城市最大的小商品百货服装市场-----西华商城今天开业了。桃子走进市场看了一圈，心中有数了，忙问妈身上还有多少钱，母亲说：身上还有三十多元。桃子让妈拿给她，然后桃子就进了市场，批发了一些针头线脑、小孩玩具，日用百货之类，然后在市场外边摆起了地摊儿，就这样每天的批批卖卖，进进出出，风里雨里，日日如此。一年过去了，除去一家人的吃喝费用，剩余过万。就这样桃子每天摆地摊儿做生意，母亲每天接送两个孩子上学。第二年，桃子手里有了积蓄，盘了间门面房，结束了那种摆地摊儿风刮日晒的日子，后来又开始批发毛线，然后又多雇了几个营业员又多盘了几间门面房批发百货，服装，反正生意是越做越大，但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那时候，信息、交通都不发达，每月的几次去外地进货，都得桃子亲自出马，去时把几万的进货款装在长筒袜里缠在腰里坐一夜大巴到进货地，白天再选一天的货，回来时再随货车颠簸一夜到家。每次进货两晚不睡觉，每个月进四、五趟货、三十天就有十来个不眠之夜啊！但桃子不怕苦，不怕累，想想为自己受尽苦难的母亲和两个年幼懂事的女儿，心中充满着希望，身上充满了力量。
就这样，桃子的生意越做越大，到了2008年西华商城拆迁之时，桃子门面房已发展到十几间了。这期间，两个女儿也非常争气，先后考上省重点大学，毕业后双双考上国家公务员，现都在政府机关工作，几年前，两个女儿先后成家，两个女婿也很优秀，大女婿在区政府还是个领导干部呢。（未完待续）
图|网络
--End--
Jan. 15
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