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爱一个写诗的人吗？

你会爱一个写诗的人吗

简而言之就是爱一个

总是痛苦但永远追逐幸福

形容疲倦但仍时常心动

深知丑恶但仍满怀温柔

一个不苟言笑却敏感多情的人

贫乏无比也丰盈无比的人

在这死伤无数的矛盾的世界

你会爱一个孤身退敌的人吗

——《地球琐事》

我见过不止一次这样的论调：「写诗的人都有点神经质」「太自我为中心了」「诗人都是生活上的失败者」「正常人谁写诗啊」「千万不要和写诗的人谈恋爱」「诗人都很严肃无趣，没法交朋友」……他们得来的观点，无非是顾城杀妻，海子卧轨，或者他们生活中观察所得来的结论，甚至其中不乏自己也写诗的人。

这些观点是对的么？我承认在写诗的人当中的确有许多这样的人，诗人自杀的比例也高于其他人。一个人若是自杀，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些问题，但这里的「问题」并不是指这个人，而是在他身上发生的那些客观存在的事。重要的是，这些问题，不应该和他的诗人身份捆绑在一起。

他只是，刚好做了许多「写诗」这样的事，在世上留下了许多名为「诗」的文字罢了。

如果我们真正地理解一个倾尽心力写诗的人，也许就会明白：一个写诗的人，并且能够真正深入诗，有志于写好诗的人，要在这样的人类世界好好活着，的确是不容易的事。好在我虽然写诗，却从不高看它，也不以此为荣——我只是珍惜并且善待诗歌这项艺术本身，就好像我同样对待古往今来，甚至我认识的每个写诗的普通人。我也一直觉得，不管如何，人应该首先努力做好一个人类。而相反地，一个写诗的人做了什么事情，和他诗人的身份并没有关系，只能说他恰好是这样一个人类而已。

但说这些，并不是我也认为那些写诗的人，通常比别人更加奇怪一些。一定要说的话，我的观点是：诗人，或别的那些艺术家们，远比其他人更纯净，更无私些，而要奉献出一首好诗尤其需要如此。这样的观点看似人尽皆知，真的能与之共情并且深深地理解却并不容易。

人们对诗人有太多的误解，这还是其次，最令人惋惜的是人们会忽略诗人所交付给这个世界的真心。比如我们提到杜甫，总觉得他是悲苦哀愁的，这实在是偏见。单举《曲江二首》中「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和「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两句，就可以知道他必是热爱生活的人。而如果有人读了我的诗，觉得我是极度颓丧消沉的人，也同样是深深的误读。

诗人的可爱，是藏在世界上的每种感情，每样事物之中的；一个诗人可以是不珍贵，不伟大的，但他一定是独特而真诚的。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世人对诗人们的「偏见」会更少一些呀。

所以，你会爱一个写诗的人吗？还是说你讨厌那些写诗的人？

对于诗人而言，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以及他的诗。

音乐：北野武

图片：辛波斯卡

诗文：李倦容

2020年10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