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夕照深秋雨（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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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维在山东济州和璎珞一起吟诵《道德经》，回味“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时，玉真公主则在四川青城山，听另一个才子吟诵《玉真仙人词》。

青城山位于成都平原西北部，是一个以水秀、林幽、山雄、石怪为奇观的自然风景区。自古以来，都有“青城天下幽”之美誉。

青城山主峰是老霄顶，海拔1600米，林木青翠，诸峰环峙。玉真公主出家的上清宫，就坐落于此。

道观和山林、岩泉融为一体，掩映在繁茂苍翠的林木之中，处处体现出道家崇尚自然的朴素风格。

听说玉真公主回青城山了，元丹丘急忙从长安大昭成观赶来。他此行的目的，是将李白引荐给玉真公主。

其实，就在两个月前，中秋节前夕，他也曾从长安特地赶去骊山别馆拜访玉真公主，向她禀告歧王被贬的消息。

本想趁那次机会，顺便将李白的诗作送呈公主，不过，他虽是出家人，但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看公主那天眉头紧锁、心神不宁的样子，他觉得时机不佳，就只字未提。

本想等重阳节后再去玉真观拜访公主，不料，公主却突然回青城山了。于是，他只好千里迢迢，“追”到了青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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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入泥怜洁白，匝地惜琼瑶。”

蜀中的冬天，并不算冷。不过，721年的冬天，却格外寒冷，还下了好几场雪。

这日清晨，听说元丹丘要来，李白早早起床。睡眼迷糊中，只见窗外一片白光。

他忙揭起窗屉，往外一看，原来，是昨夜断断续续下了一夜的小雪，天地之间，已白茫茫一片。

远处有几棵青松、翠竹和红梅，映着雪色，绿的更绿，艳的更艳，恰似一个粉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如此美景，李白顿时诗兴大发，情不自禁地吟道：“轻如松花落金粉，浓似苔锦含碧滋。瑶台雪花数千点，片片吹落春风香。”

“好一个'片片吹落春风香’！漫天雪花从瑶台飘落而至，每一片都带着春风里的花香。虽是写雪，却饱含寒冬里的春意盎然。太白兄，好兴致！”

原来，是元丹丘来了。他一进屋门，就一边脱下斗篷，掸去一身雪珠，一边赞不绝口，拍掌叫好。

“丹丘生，你来得正好！如此美景，怎能没有好酒？我们这就喝酒、赏雪罢。”李白招呼元丹丘坐到炕上，自己忙去取酒。

“且慢，今天我带你去青城山上喝酒、赏雪，如何？”

“哦？雪中爬青城山？丹丘生，想不到你比我还有兴致哈。”

“太白，实不相瞒，我是想将你引荐给玉真公主。她这几日正好在青城山清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丹丘生，我还是继续求仙访道，过闲云野鹤的生活罢。”

“此言差矣。即使你不想入仕，也应去拜访拜访玉真公主。她懂音律，擅诗词，文学造诣颇深，且乐于结交天下英才。你见了她，自然明白。”

“哦？能被你认为'懂音律，擅诗词’的人，倒并不多见。被你如此一说，我倒想去会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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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雪中的青城山自有一种特别的美。

经过一夜飞雪，原本青翠的群山，瞬间成了一幅雪、雾、山、水融合的水墨山水画。山顶更是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玉真公主照例在上清宫内打坐。在这个素白的世界里，她的心境，是至真、至善、至纯、至美的。

忽然，有人来报，说元丹丘冒雪前来拜访。公主不愿被打扰了这份清幽，她眉头微皱，迟疑片刻，说：“请他进来罢。”

待公主从静室来到大堂时，元丹丘和李白早已恭候在此。

“贫道拜见公主。自上次骊山一别后，贫道甚是挂念，不知公主近来可好？”元丹丘忙上前施礼。

“多谢挂念。心无挂碍，便是安好。”公主面带微笑，微微点头。

“公主，贫道今日冒昧前来打扰，是想带一位道友来拜访公主。”说着，示意李白过来请安。

李白会意，向公主近前一步，对公主抱拳道：“在下李白，拜见公主。”

看李白寥寥数语，并未多余的话，元丹丘就替他介绍说：“公主，李白诗才纵横，尤其擅长创作歌行体和七绝。今日带了几首习作过来，请公主不吝赐教。”

玉真公主和司马承祯、胡紫阳都相熟，也曾听他们提起过李白，今日见到本人，看其目光炯炯，方脸阔额，自有一种隐士风骨。

“不知李公子祖上哪里？贵庚几何？”

“禀告公主，在下祖籍陇西成纪，年幼时随父母来到蜀中，至今已虚度光阴二十一载。”

“二十一？莫非李公子出生于则天顺圣皇后长安元年？”

“禀告公主，正是。”

则天顺圣皇后长安元年是公元701年。这一年，也是王维出生的年份。公主不禁若有所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