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咏/此情深处红笺无色
让我们以阅读的方式相遇相知
此情深处红笺无色
——读墨白的《重塑花瓶》
李少咏
“情动于衷,而形于言。”这是诗歌创作的一条至理名言。的确,我们写诗,首先需要内心有情,有真情,才能感人。否则,只是一行行无意义的文字排列。
墨白的《重塑花瓶》让我感动,首先就在于它的感情充沛而真挚。如果没有无比真挚的感情,我想是写不出这样深切忧伤的诗句的。“当你离我而去的时候/泪水就把世界模糊/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捡起你遗落的长发/一根又一根/还有一枚白色的发卡。”
很显然,诗人是在缅怀一件往事,一位女友。而这往事也许就发生在昨天,女友也许就在昨天才刚刚离去。没有离去,或者说留下的是女友的长发和发卡。这两个意象用得十分恰当。众所周知,人发如丝,那么“长发”也就是长丝,长丝,不正是长长的的思念的一个代名词吗?尤其那白色的发卡,卡则不通,意思是不能沟通。长长的思念不能与“你”沟通,这忧郁,这哀伤,自然是耿耿于心,难以驱除的了。真情款款,思念殷殷。而这一切,又无从让“你”知道,诗人内心的创痛与悲苦,只能对惨白的日光灯诉说,用眼泪诉说。
这苦,日光灯并不能理解,所以它也不能帮助诗人解脱分毫。而且,由于倾诉得不到理解与回应,诗人的内心越发变得孤独而苍凉。于是,精神的悲苦在诗人的意念中幻化,连平素难以觉察的时光也变成了“一条冰冻的河/在漫漫的长夜里闪烁。”
诗中的诗人是一个典型的中国传统式知识分子。他没有止于在诗中只表述出自己的精神苦痛,而更重要的是把作品当作了与远离者或仅仅是读者进行思想交流的工具。他在一种极度渴望交流的狂想中像那些古圣先哲一样逐渐忘却了自我,忘却了肉体凡胎的自我,而只剩下一种精神性的存在矗立于我们面前。传统的道德规条无形中束缚着他的思想和行为。他只有在诗中寻找一种适合生命力自我扩张和发展的渲泄途径。然而他还是失败了。传统已经使他的精神定型,他只能走向自我内心的寂灭。唯一能显示反抗的,就是以一种扭曲的形式把自我撕裂,融入一种新造的诗化意象中,在幻觉中实现自我价值的重新确立。于是,从诗人被禁锢的大脑中探出了“一只思念之手/细心地拾起一片片记忆/如司把一只破碎的花瓶/重新塑起。”
这其实是一种更深刻的孤独,一种智者的真正的孤独,他因为无法回避现实的矛盾,所以只有转向内心转向内在的自我。实际上是把现实的自我无可奈何地置入了某种幻境。这幻境是美丽绝伦的,却也是虚无缥缈的,你从中能够得到的,仍然只有孤独。一腔深情,到此全部化入虚无,只留下一页本来血痕点点的苍白的信笺。
诗写到这个份上,的确再无其它话可说了。
作者简介
李少咏,男,河南省周口市西华县人,生于1965年。2006年从周口师院调任洛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副院长,2008年任洛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党总支书记。现为洛阳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教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曾发表有关中国现代文学及音乐、美术、书房等评论文章数十万字,出版有文学评论集《没有人看见草生长》,获得过河南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河南省青年作家作品奖,河南省文学奖等。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河南省文学学会理事。被誉为“河南文学评论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