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北解词︱葫芦头,蒲包,搅毛
葫芦头
方言读音:hū lu tōu
简明释义:光头。
过去,颍淮人称光头为“葫芦头”,也叫“光葫芦头”。那时,“光葫芦头”的人,一般都是乡下的老爷爷。他们理发,剃个光头,图的是省事。不像现如今,有的年纪轻轻,为了显得另类或者时尚、卖萌,也把一头好发一剃而光。
颍淮话的“葫芦头”,还曾是人们对一类房屋的称呼。20世纪80年代,腰包渐渐鼓起来的颍淮人家,推倒土坯房,盖起了砖瓦房。稍富裕一些的人家,前墙之外,预留一定宽度的廊檐;普通人家呢,为省钱,只能把廊檐取消。人们就叫那没有廊檐的房子为“葫芦头瓦房”。当然,它在颍淮人的住房史中,存在的时间很短暂。世纪之交前后,颍淮人又推倒瓦房建楼房。倏忽之间,“葫芦头瓦房”湮没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颍淮人还把一类小麦称作“葫芦头”。因为跟别的品种相比较,它的麦芒短且小,初看跟麦芒一个样。这个品种的小麦,20世纪80年代之前,曾在颍淮农村广泛种植,称得上当家品种。后来推广良种良法,这里的田间地头,再也不见了“葫芦头”小麦的踪迹。
葫芦,是颍淮乡间常见的植物。它结下的葫芦,嫩时是一样蔬菜;熟透了的葫芦,用来制作水瓢。旧时颍淮农家,水缸里飘着的,都是葫芦瓢。由葫芦到光头,到房屋,再到小麦品种,用“葫芦头”呼之,其中显现的,既有颍淮人土里土气的幽默,也有他们无意中驾驭语言的能力。
蒲包
方言读音:pú bǎo
简明释义:闯下小祸端的孩子。
蒲包,蒲叶织成的包。我在网上检索了一下,大体就是这个意思。蒲,多年生草本植物,叶长而尖,可编席、制扇。当然,这些有限的信息,难以跟颍淮人说的“蒲包”相匹配。
孩子调皮,不是把粮食弄撒了一地,就是弄乱了刚刚归整好的衣物,弄脏了干净的地面。总之又淘气,又讨嫌。一旁忙活的长辈,一把拽过来,打屁股的同时,还会说:“你个蒲包呦——”这是颍淮人说“蒲包”的典型场景。言语之中,有生气,更有怜爱。
在颍淮,还有个“蒲包嘴”的说法。还是以孩子为例。有的挑食,专拣好的吃。普通饭食,吃得少,吃不下。此谓之“嘴尖”。相反,有的孩子“嘴壮”,不挑食,不拣食,孬的好的都能闷着头吃一饱。人就说他是“蒲包嘴”。那意思,他的嘴就跟“蒲包”一样,啥东西都能往里装。
蒲,生于池沼之地。想来,过去低湖洼地的蒲,在颍淮大地上很寻常的吧。把实物的蒲包比作人,尤其是比作孩子,该跟给孩子起名“阿猫阿狗”的初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调皮的“蒲包”,更有活力;不挑食的“蒲包嘴”,也更容易养活。
搅毛
方言读音:jiáo māo
简明释义:爱提意见,得理不让人。
我儿子快递点里的快递哥们,多数时候都是快快乐乐的。跟这些小年轻在一起交流,我也会受到感染。当然,有时他们也堵心,生闷气。
用他们的话说,一天工作下来,能收获到一百几十个“谢谢”。这是他们快乐的源泉。但也会遇到极少数“搅毛”的人。这样的人,对快递员横挑鼻子竖挑眼,说话难听,张口就是厉声质问,甚至还可能不干不净地骂人。遇到这样的客户,搁谁都会“蓝瘦香菇(难受想哭)”。
颍淮话所谓“搅毛”,大体指的就是爱提意见,有理不饶人,得理不让人的人。而且他的那个理,搁在普通人那里,只能算是歪理,邪理,根本上就不是理。但“搅毛”的人,就是习惯拿个不字当理,不依不饶地跟人理论。
颍淮地面上,多是厚道之人,但一个村庄,一个小区,一个单位,总也会有为数不多“搅毛”的人。有他在,原本平静安稳的日子,会打破;人与人之间相处,还会横生小纠纷、小不爽。人们也会对这样的人,多有微词,甚至对他的人品不屑。
按说,出于维护自身权利的考虑,偶尔“搅毛”一下,未尝不是社会的进步。但“搅毛”的人,他所“搅毛”之事,很多都无涉正当权利。只是因为他自己心胸狭小,遇事喜欢钻个牛角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