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深刻的两次高考
印象深刻的两次高考
作者：李红梅
上个周末，我们姐妹俩陪母亲去苏州。在美罗，母亲看上一双鞋，试穿之后也十分相宜。但是，母亲一直絮叨着这鞋子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服务员超级耐心，我和妹妹在边上但笑不语。这是母亲的经验，要讨价还价，必定要说鞋子一百个不好，根本不值这个价钱。可是老妈，这可是在美罗啊，不是你常去的菜场。最后，鞋子还是买成了。三人又去吃了哈根达斯，母亲感叹：好幸福啊，要是当初没有让你们读书，哪有今天的好日子？我的目光还是长远的。我们笑着附和。掐指一算，这不，又到了高考季。我的记忆里有两次印象深刻的高考。
作者和母亲的合影
高考前同学们相互鼓劲
2013年，是儿子的高考。6月7号早上，和往常一样，儿子背好书包出门。他换下穿了一个多月的红色励志衫，穿上白色校服，头发长得像刺猬，因过度疲倦脸色晦暗。下了半层楼梯，仰脸对我说：“老妈，走了。”我点点头。又走下两级，他再次抬头，说：“妈，我会笑着回来的。”我再点点头。关上门，收拾餐桌洗碗时我才发现外面暴雨如注，想想儿子带了雨伞，内心安宁。爸爸不在身边，妈妈不会开车，三年来，他就是这样独自上学放学，说起来也不算什么，都那么大人了。七点，我又回去睡觉，但没有睡着，亲朋好友都来关心他早上怎么去的，下这么大的雨。电话接得手酸，上班也迟到了六分钟。
高考期间家长在校门外等候
作者儿子高考前的照片
第一天平安度过，一向拿手的作文有点遗憾，数学不难，但没有勇气对答案，所以也不知道如何，总之心中没底，一回家就埋头算分数。我们都是介于天才和白痴之间的普通人，因而紧张的症状都很相似，我看他几乎写满了一张A4纸，问他能不能淡定些，他说不能，心里毛毛的。我打开电视，开到“魅力音乐”频道。五分钟后，他平静下来，和着音乐翩翩起舞，后来又接上MP3，跳得筋疲力尽，趴在地板上。正如他说，一舞解千愁。洗澡，睡觉。
高考前作者儿子听MP3解压
第二天早上休息，下午英语。回来时像霜打的茄子，因为英语卷子极难，超过难成灾难的2009年，班上女生哭成一片。我没有说什么，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他歪在我身上：妈妈，给点力气。一直聊到九点多，家里家外、职业规划、恋爱结婚，如此等等，我第一次知道他的人生理想居然是能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三门主课结束，高考其实已经差不多了，第三天的副课对于大部分孩子来说压力不大。可是因为考之前没那么紧张，所以放松后的愉悦也不是那么明显，总之一切平和安定，传说中的高考，就要这样过去了吧。
高考结束后同学们兴奋的欢呼
作者儿子高考结束后
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的高考。那时候好像自己还不懂事，压力也不那么大，去另一个镇上考试，一班级的人就站在货车的车厢里，迎着风，快乐得要命。考完，舅舅帮我拿行李，自行车上只能载一只床头柜，我就自己走回家，为了抄近路，把饼干箱子举在头顶，独自趟过小河。爸爸买了一个西瓜，那是平生吃过的最好的西瓜，用爸的话说，瓜瓤红得像野人血。回忆有时像子弹一样击中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比如此刻！那时的高考在7月，那时是先填志愿再考试。我记得高考分数出来后，村里一个同级的，在平望中学读书的同学，考得意外的好，据说能妥妥地进南医。这加剧了我的紧张，我没有勇气去学校拿分数条，我爸有。他用他的飞毛腿功夫，一个中午就从震泽打了个来回，因为我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所以估计他是飞回来的。要知道，那可是酷热难当的8月初的中午啊。老爸走得早，几乎没有享到我们的福，这也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
20世纪80年代，高考结束后同学们相互交谈
震泽中学87届高三（2）班毕业二十年聚会留念（第二排左一是作者）
震泽中学87届新老2班毕业三十年在尊经阁前合影 （前排右一是作者）
毕业季是伤感的季节，高中时代尤其如此，因为连告别都无法从容。许多人从此面容模糊，许多人从此不再见面，可是现在的他们一无所知。没有人知道，这是人生的伤害，因为他们要埋头高考。
毕业季
儿子说，教室后面的黑板报上，不知道何时写下了“苟富贵毋相忘”六个大字；儿子说，最后的晚自习上，老师说，明天还有两门呢，你们再看看书，老师再看看你们；儿子说，明天带件校服去，大家要签名；儿子说，考完后，他要在教室里跳舞，录一段视频。
高考冲刺黑板报
隔着三十多年的时光往回看，我们这代人，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真是躺赢的一代，当年那些高考落榜的同学，过得也不差。事实上，在漫漫人生的征途中，高考也真的没那么重要，它只是人生的一个节点。虽然对于中国孩子来说，高考是真正的成人礼，但它绝不决定生死。为人正直、做事认真、心灵坦荡、精神敏锐、灵魂丰富，对一个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如果连高考都不曾经历，也确实是人生的一大遗憾。说到底，它是人生中最公平、最重要的一次竞争，只是，它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高考加油!
来源：《吴江通》微信公众号
2021-0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