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话素本】《风花雪月喔得了》第十三集:双抢
编者按:
这是一部长篇自传体小说,总共有二十余集六万余字,作者是一位退休大叔。他愿意把自己的一生来一次彻底的曝晒,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误拿陈醋当作墨,写就一生纸泛酸。”点点滴滴,人生实录,很具有那个年代广泛的生活烙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风花雪月喔得了
第十三集:双抢
所谓双抢,就是抢收夏粮,抢播秋苗。
清明节一过,稻谷就开始下种了,长江以南有“清明下种,谷雨下泥”的说法。
牛拉着犁把水田翻过一遍又一遍,平底船把田趟平,水放干后由有经验的老农,用木制的划线车,在田里滚动划上四乘五(寸)的方格子就可以插秧了。
1964年,我八岁,便正式下地干活挣工分。
四月里的清晨五点多,天蒙蒙亮,我眼屎巴巴半睁半闭着跟在爸的后面,极不情愿又小心翼翼地把脚探进水田里,水刺骨的凉。拿起捆扎好的秧苗,扯开捆绳,按每篼三到四根的标准,左手拿秧并分秧,右手负责插进方格的十字上。大人一般是插六行,我们的手臂短只够插四行。
弯着腰,一天下来,好像要断了。
正是端午节前后,水田里到处是田螺、黄鳝、泥鳅、鲶鱼、鲫鱼、青蛙,有点闲暇我们就用麻漏子捞鲶鱼鲫鱼。晚上用柴油灯照明,竹夹子夹黄鳝,厉害的人一晚上可以夹二三十斤。
秧苗插进水田里就不叫秧苗而叫禾苗了,五月中旬开始莱田除草,不几天禾苗就开始打苞抽穗了,水稻开白花,碎碎粉粉的,稻谷灌浆后便垂下它高昂的头。
到了七月中旬,生产队开总动员大会,务必在八一前收完一季稻,抢插完秋季秧苗,这就是著名的双抢战斗。
之所以这么“大惊小怪”,是因为:那时候的水稻品种不如袁隆平阿叔育的新品优秀,如果七月底前没收割完,一场大雨禾苗就全倒伏在水田里,水一泡一发芽就没了;而八月初若不能把晚稻秧苗插完,禾苗在深秋打霜前还没抽穗灌浆,就会颗粒无收。
开镰后,女人负责割禾苗,我们小孩负责收集运送到打谷机旁边,男人们脚踩打谷机脱谷粒,老人和病人、残疾人负责在晒谷坪晒谷。
清晨五点到九点叫出早工,所有人从这一刻开始,身上的衣服就伴着汗水、露水和泥水混合后,再不见一根干纱。
回家吃早饭时,男人用箩筐,女人和小孩用水桶,把打谷机里的稻谷挑着,送到晒谷坪里。那稻谷粘着早晨湿漉漉的露水蛮有重量的,男人们一挑至少一百三四十斤,我们也至少要挑六十斤。本来经过四个小时的强体力劳动,肚皮已经贴着背脊骨了,还要挑着这么一副重担步行差不多一公里,今天的你们完全想象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回家吃罢早饭,再从上午十点干到中午一点,然后挑着稻谷回家吃中饭。从下午二点半干到晚上七点,再挑着稻谷回家吃晚饭。一般晚上八点半到十一点要拔秧苗,我们是收两天稻谷,就插一天秧,这是因为大水牛被生产队长偷吃了,剩下的老水牛耕田慢。
这个季节蚊虫最快乐,你干活它叮着你的腿尽情地喝血,我们只能用最野蛮的办法,满身涂上泥巴用以对付那些像F35飞机的尖嘴蚊子。那蚊子毒性极大,这就是我的腿为什么到处是伤疤的原因。
最沮丧的时候,我真的羡慕当一头猪或者小狗更好,不用遭这个罪。
终于!最后一根秧苗插进了水田里……
生产队杀了猪,买了酒,半夜里所有滴人好吃好喝一顿,所有的人算是脱了一层皮活过来了。
经历过十四五年的双抢,在我的脑海深处永远也不会忘却。中国的农民是最吃苦耐劳的群体,不仅过去是,就是现在叫得响当当的,也是农民工——“农民”工。将来嘛,我想除非所有的高科技都倾向于为劳动人民服务。您看到没,这两集没有爱爱的描写,那是因为我们累得瘫倒在地。(WWDX)
作者:执着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