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缝纫机的记忆文/王力光 / 开普饭

【总第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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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缝纫机的记忆

文/王力光

图片选自网络

在我家的仓房里，有一台老旧的缝纫机，那是母亲的遗物，每每看见这台缝纫机，我就想起了母亲，关于缝纫机的点点滴滴，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里。

父亲和母亲是五十年代初期结婚。母亲自幼喜欢针线活儿，心灵手巧，结婚想要一台缝纫机，可父亲家里很穷，实在拿不出这个彩礼。父亲信誓旦旦对母亲说，我一定给你买一台缝纫机！记得我11岁那年，父亲托人弄到一张缝纫机票，从老姑借了钱，买回来一台“钻石”牌缝纫机。母亲像得到宝贝一样，翻来覆去地摩挲着，安上皮带，踩着，好听的“咔咔”声，像弹奏一首歌曲。

有了缝纫机，母亲做起针线活儿格外轻松，再也不必手工缝制衣物。

进了腊月门儿，母亲格外忙碌，要给家里八口人每人做一套新衣服。

母亲按每个人的尺寸，布料的品种到供销社用布票买来了布料，求村里的裁缝董师傅给裁剪，用缝纫机做衣服。

母亲受姥姥遗传，有严重的气管炎，一到冬天就犯病，咳喘，上不来气。可她为了一家人在春节能穿上新衣服，不分昼夜地踩着缝纫机，在昏暗的灯光下忙碌着。有时，我都睡醒一觉，看见母亲还在忙，我揉揉惺忪的睡眼说 : “妈，都几点了，快睡觉吧！”母亲头也不抬，说 :“你睡吧，给你姥爷这条裤子快做完了。马上睡……”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就一顿喘咳，我听着难受极了，忙下地给母亲倒了一杯开水，拿来了“氨茶碱”。母亲吃了药，又继续踩着缝纫机。听着缝纫机的“咔咔”声，我又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母亲啥时候睡觉的。

腊月二十三，新衣服终于做完了。我们全家都有了一套新衣服。当正月初一我们穿着新衣服上屯子里溜达时，人们都啧啧称赞 : “看看人家老王嫂子，多巧！孩子大人穿的多齐整！”听到这话，我和弟弟们都不由挺直了腰板儿。

一次，母亲去老姑家串门儿，看见老姑家的表姐小娟子穿着一条北京蓝背带裤子，格子的娃娃服。我羡慕极了，要母亲给我做。回到屯里，会裁剪的董师傅已经搬走了。当时家里的布票都用光了。这难不倒母亲，她把家里的格子窗帘洗干净，拆了几个漂白粉袋子，（父亲在造纸厂上班，厂里可以买到装漂白粉的袋子）用染料染成北京蓝色。母亲自己心里有数，自己剪裁，给我做了一套衣服。我穿着母亲做的衣服上学，同学们都很羡慕，我那天成了骄傲的公主。后来，好几个同学求母亲给做和我一样的衣服，母亲白天上生产队干活，利用晚上时间给她们做好了衣服。当时，我们几个女同学成了学校一道靓丽的风景。

后来我家回镇里了，母亲就把缝纫机搬到市场，做鞋帮，鞋口，零活儿，维持一大家子生活。母亲说 : “这台缝纫机可是咱家的大功臣。”可我说 : “妈，你才是咱家的大功臣呢！你用缝纫机缝出了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我结婚时，母亲用缝纫机给我做了大红线绨棉袄棉裤，窗帘，门帘，枕套……打掇得立立整整的，在当时很是风光。

母亲老了，到了晚年，还放不下缝纫机，给我的孩子做衣服，缝连补绽……

母亲上楼以后，把缝纫机留给了我，母亲说 : “现在人们都买衣服穿，缝纫机该下岗了，你留着吧。”

我的手拙笨，几次想自己缝缝补补，但都不理想，只好作罢。

现在，每当看到这台缝纫机，我仿佛看见母亲，看见母亲忙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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