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星子:当秋天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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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着腮帮,看窗外树影婆娑;竖起双耳,倾听笙箫与阵阵蝉鸣;翻开的书页上,正好有我喜欢到骨髓的文字和令我欢喜敬仰的人。
如此一幅场景,在我年少时,似乎反复上演过。以至于成年之后,仍然感觉那样的片段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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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友的眼里,我总是走在季节之前,总是先于旁人感知秋的到来。因为从小敏感异常,对时令通常提前感知:往往还是炎炎夏日,我总能从酷暑焦土之上、从蔫头耷脑的树叶之间,提前发现秋的蛛丝马迹,然后躲到窗帘后或者书桌前,暗自感伤。
辛弃疾在《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里写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读到这首词的时候,还是少年的我,一半震撼一半疑惑。震撼的是,词人简简单单的笔触,却将少年的愁绪表述得如此细腻微妙;疑惑的是,我从来没有“为赋新诗强说愁”的体会,那些愁总是自然而然,不经意间就萦绕在四周。它们常在花儿凋谢的一瞬间;它们常在寒来暑往、夏去秋来的缝隙里;它们也会躲在我的睫毛下,一起目送一场场难舍的别离。它们虽然看不见摸不着,虽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不可否认,它们的确是客观真实存在的呀。
后来才明白,四季更迭、时光易逝、生老病死、离愁别绪、未来的不确定性等等,都会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不仅仅针对少年,不仅仅局限于文人。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样的文字总能深深打动人心。李清照也曾经在她的窗前感叹“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其实,不怪人们多愁善感,你看,明明还沉浸在“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的无边春日,明明还见证着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生机勃勃,片刻就跌到了“无边落木萧萧下”的秋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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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四季,春夏秋冬,只不过分属不同的季节;之于人生,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也不过是不同的人生阶段。但每一个阶段都会有其独特的精彩。
以前一直只钟情于春天,就像少女钟情于粉色。我很庆幸,人到中年,除了喜欢春天,我也喜欢上了秋天。花儿谢了,叶子黄了,不再轻易消极感伤;江水东流、秋风起时,也不再轻易惆怅。
慢慢走向秋,依然记得:“静坐常思己过,闲谈勿论人非”。慢慢走向秋,真正的友人知己与路人,我心了然。不再一味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也不再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一味忍让;慢慢走向秋,答应闺蜜一定谨记孔夫子的“因材施教,因人而异”。为值得的人和事情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为不值得的,一丝余光都吝啬。
很喜欢叶芝的那首《当你老了》。是啊,当我老了,如果有一个人还爱我虔诚的灵魂、爱那苍老脸上的皱纹,那就够了;当你老了,走不动了,我将陪你在院子里浇花,陪你在摇椅上晒太阳,或者微笑地欣赏你在炉火旁幸福地打盹。
当我老了,我都不怕,还会去怕秋天和中年吗?
人生之秋,不过如此。虽然青春容颜不再,虽然会有某些青丝带头白了起来,虽然某些皱纹也兵分几路,大有纵横驰骋之势。那又怎么样?我们依然有迎着秋风起舞的激情,依然有攀爬高山的愿望,依然会在某一个时刻,沏上一壶茶,与志同道合的朋友,谈经论道,那一种快意,也许只有在茶遇高人、棋逢对手的时候,才能心领神会。
我很庆幸,人到中年,那个伤春悲秋的女子似乎涅槃重生了。不是变得畏畏缩缩与胆小谨慎,而是铭记初衷,更加坚定地成为真正的自己。不再是那个不敢多说一句话的小女孩,她在该沉默时沉默,该发声时发声。不断完善自己,既脚踏实地,也胸藏丘壑与大海,她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很庆幸,人到中年,依然:进退自如,不卑不亢;人到中年,依然: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人到中年,惊奇发现,这世间,真的存在“逆生长”:比以前更勇敢比以前更有担当,比以前更加懂得“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很庆幸,当秋天来敲门,我更加懂得“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的深刻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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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庆幸,当秋天来敲门,我依旧保留了年少时的姿势:托着腮帮,看窗外树叶摇曳;竖起双耳,倾听笙箫和蝉鸣;翻开的书页上,正好有我喜欢到骨髓的文字,书中有一个或几个可以推心置腹、灵魂契合的人。
附现代诗一首
《当秋天来敲门》
邓星子
作者:邓星子 本名:邓星华 湖北省黄梅县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诗词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协、文学院第三届高级研修班学员,黄冈市作协全委会委员,有作品散见于各种报刊。已出版诗歌合集《中国诗歌九人年选》,已出版个人诗集:《我将日夜思念你》《从春天出发》《楚凤凰》《归去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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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委会
曹锦军
总编
魏鲜红
主编
唐亚红
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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