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害面前,彼此联结才能渡过难关

7 月 15 日,今年的单读国际文学圆桌正式告一段落。在这一系列的活动中,我们连线了来自瑞士、澳大利亚、法国、英国等地的作家、学者、活动策划人,从文学创作到社会实践,新老朋友们从自己的生活、研究和思考出发,在一个因疫情而彼此隔绝的世界里,再一次展现了交流与碰撞的魅力。
最后一场对话“写作,公共性与再造附近”,我们邀请了两位与单读渊源深厚的作家 Jan Carson 和王梆加入。她们不仅因为各自的作品而成为单读的朋友,她们的理念与实践,也极大地激发了单读的创造力与活力。
Jan Carson 的小说和随笔被收录于《单读 18:都市一无所有》和《单读 25:争夺记忆》中。除了写作,她还是一位活跃的社区工作者,社区工作带给她创作的灵感,也让她更加确认文化与沟通的重要性。王梆与单读的交集则更多,观察她最近的写作,我们似乎察觉到一些变化:她的英国纪实书写从宏观的政治、历史转向了更为微观的民间组织和个人生活,最近的文章《英国民间观察》呈现在《单读 26:全球真实故事集》上。
所以,她们的社区工作是如何开始的呢?疫情之下,这种需要面对面进行的工作如何持续开展?一切交流“线上化”带来了怎样的新情况?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两位兼具“世界主义者”与“在地主义者”理念的作家,将会给所有人的生活与工作带来怎样的启发?
7 月 15 日,单读国际文学圆桌第四场“写作,公共性与再造附近”通过 ZOOM 连线了两位嘉宾。 图中的对谈者分别为王梆(左上)、Jan Carson(左下)和刘婧(右上),右下为手语翻译范娇娇。

疫情之下,怎样帮助有困难的人

成为了新的写作动力

刘婧:首先想问问两位最近的生活怎么样,工作的重心在什么地方?尤其是在疫情的影响之下,你们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状态?

Jan Carson:我住在北爱尔兰的贝尔法斯特,目前封城即将结束,从下周一开始,因疫情而采取的封城措施都会逐渐解除,我们的生活即将恢复正常。但与此同时,感染者数量仍在上升,这种状况令人担忧。另外一点,现在是英国的脱欧时期,在北爱尔兰,这个政治问题向来比较复杂,夏天是大家例行举行政治游行活动的时候,所以目前社会氛围比较紧张。从 4 月份开始,每天晚上都会有警察的直升机在天上巡逻。这就是目前贝尔法斯特的情况。

就我个人来说,其实封城为我创造了更多创作的时间。在疫情之前,我把很多时间花在出差或者旅行上,很少有时间真正关注自己的作品和工作。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在疫情发生以来的一年半,我比较高产,已经完成了三部小说,我的编辑都挺惊讶。同时我也为 BBC 创作了两部在电台播放的系列故事,还创作了一些明信片故事(Postcard Stories)。

所以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休整的时期,也是一个创作高产的时期。但我已经准备好了,迫不及待地希望可以再次出行。

王梆:我现在居住在乡间,周围整体的氛围非常宁静,不过这也许是我的一种错觉。我的日常生活多年来都保持着同样的节奏,每周一去食物银行分发食物,不时也会参加一些会议,和思想开放自由的人一起讨论重大的议题。天气好的时候,我也会和热爱自然的朋友一起去漫步。工作方面,我现在正在给一个香港的杂志写专栏,此外也写了一些散文和短篇故事。

近期让我苦恼的是,因为疫情我无法回到中国看望亲友。我记得上一次回到家乡可能还是三年前,现在我回不去,非常想念那些对我来说重要的人,还有那些我从小吃到大的街头美食。我是在中国南方长大的,气候比较温暖,现在我在英国觉得特别冷,感觉像是被困在一个冰冷的小岛上。

总体来说,疫情以来,我一直居家办公,通过线上的方式沟通工作,也没有感觉特别孤单。因为我和我的丈夫都不是特别喜欢出远门的人,疫情导致的无法出国,对我们的影响相对没有那么大,我们以前远途的旅行就是去泰国度蜜月。我觉得我们就像两株扎根在自己位置上的植物一样。

在自然以及人为灾害的影响之下,保持联结对人们来说是一个挑战。很多人失去至亲,失去经济来源,感到孤独,这些都让我觉得难受,我们面临的挑战,是怎样去帮助这些人。这也成了我现在写作的动力之一,也是我会写到社区组织的原因。

为什么社区工作如此重要?

刘婧:两位对于社区、人与人之间的联结等相关问题非常关注,那么是什么契机让你们进入到社区工作的领域?社区工作对你们来说为什么是一件如此重要的事?

Jan Carson:我的社区工作始于 1998 年。如果大家对北爱尔兰和贝尔法斯特的历史有所了解,就会知道 1998 年是在长达三十年的冲突之后,英国与北爱尔兰达成了和平协议的年份。所以从 1998 年开始,北爱尔兰有许多款项投入了艺术工作,因为大家认为艺术是一个很好的方式,有助于弥合裂痕和缝隙。

《独立报》对北爱尔兰和英国于 1998 年达成和平协议的报道

我做的工作就包括组织写作工作坊、举办艺术节以及组织一些故事分享活动。在这样的活动中,来自不同社区、有不同背景的人们,会聚在一起分享自己的故事。我觉得艺术创造,无论是写故事还是写诗,是非常疗愈的事,可以帮助来自不同背景、甚至是立场对立的人走到一起,帮助人们用不同的方式思考。就传统来说,爱尔兰人可能习惯于非此即彼、非黑即白、非对即错,但是艺术不是绝对的,它允许有灰色中间地带的存在,人们可以用健康的方式表达异见。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我和致力于社区艺术工作的同事们所做的事,改变了大家的想法,而且最终促进实践层面的和平。我会带领不同阶级的人坐在一起写作、分享自己的经历。作为写作者,我非常喜欢这样的经历,这是我写作的灵感来源之一。我写作的对象是我生活和工作的社区,我的写作本身也是对社区的回馈。

我正在创作的作品,就是正发生在我家门外的事情。你可以觉得我太懒了,只写发生在附近的事,但这是因为我真的非常热爱这个社区,关于它我怎么写都写不够。艺术与社区工作是我的两个热情所在,这两个我都不想放手。

王梆:在英国,我是一个移民,而且是有色人种。虽然不愿意这样说,但为了真正融入英国社会,我必须做出更多的努力,所以我做了大量的社区工作和文化研究。

在过去的五年中,我加入了很多线上和线下组织,其中就包括女性权益的相关组织,还有一个叫“I love my foreign spouse”(我爱我的外国配偶)这样的组织。在我居住的村庄,我是当地阅读俱乐部的一员,还在当地的食物银行做志愿者。疫情期间,我们还在一个叫 mutual aid(互助会)的组织,为那些有困难的人发放食物和药品。2017 年,我加入了工党,2019 年还成为了当地的负责人,但是出于一些原因,我在 2020 年退出了工党。

食物银行

2019 年,我在《单读》上发表了两篇关于社区组织的故事,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些社区组织,我必须走访社区工作者,认识他们,了解他们的抱负、想法和面临的困难。我觉得他们的故事都非常振奋人心。

举个例子,在一个小村庄里有一个农场,三十多年前这里是一块废地,土壤非常贫瘠,但是当地一群有热情和行动力的年轻人聚在了一起,他们凭自己的力量把这个农场从无人之地变成了一个生态型农场,同时也帮助那些有学习障碍的人学习农业技能,学会种菜。这个想法听起来非常大胆而且冒险,但得到了相关部门的批准,现在也一直运行得非常好。现在,这个农场不仅是一个绿色生态农场,可以供应新鲜蔬菜,同时也为周边那些需要特殊帮助的人提供了更多的机会。

在疫情期间,社区组织的工作得以持续,也是因为人们总是可以找到新的方式来工作。封城后,一些组织无法在线下运行,他们就把自己的工作转到了线上。比如当地一个关注精神健康的慈善组织,每周在网上举行周会,去帮助那些在情绪和情感上有需要的人们。

网络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但也让我们的胃口变得更大

刘婧:Jan 的故事有一个比较宏观的政治和历史背景,而王梆的故事则更加个人化。虽然切入的角度不同,但两个人都说到对社区的理解、联结的重要性。我想具体地了解,疫情之后,你们的工作发生了哪些变化?从长远来看,你们觉得这样一段隔绝、封锁的时期,对人的心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王梆:我认为我们首先要明确一下“联结”这个概念,并不是说大家共处一室就代表我们非常亲近。即使在疫情之前,可以自由飞越国界线、不受物理限制的时候,人们之间的关系比现在更亲近吗?我觉得我们与一个人亲近、联结的程度并不是由物理或地理距离决定的,而是源于最基本的对他人快乐、悲伤的了解和理解。

其实我们面临任何危机时都是一样的。作为一个秉持世界主义观念的人,我一直非常相信并且愿意促成国际合作。我认为有非常多的方式实现国际合作,比如说通过线上的形式倾听彼此和增进了解。

同时我们要关注我们所生活的空间,创造一个舒适的社区环境。想象一下大自然中的兔子,它如果只关心兔子洞这一个空间是不够的,它需要和其他物种和谐共存。人类也一样,我们必须关注我们生活的邻里社区,邻里社区是整个社会中更小的单元,相对来说也更容易适应变化、进行再造——比如再造我们共同的土地、公共空间、游乐的场地、图书馆等等,以此增加人们生活的幸福感。

上世纪 80 年代,英国的酷儿群体和矿工互相支持,争取权益。

Jan Carson:其实封城以来,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当社区的工作都转移到线上之后会有什么影响?我的社区工作很多都要与八九十岁高龄的老年人打交道,网络技术对他们来说可能有一定难度。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把一些项目放在线上了。

接下来我想谈谈“在线化”之后一些好的趋势和现象。首先,随着网络的普及,艺术也变得普及,因为对身体不便的人、离城市较远的人、需要看孩子的人、有精神压力和需求的人来说,他们通过网络就可以学习、了解艺术,而不需要花费两个小时的车程赶到目的地。

第二,我觉得今天这样形式的活动是非常好的,互联网确实让我们看到更大的世界。通过在线会议,我可以把北爱尔兰的经验和中国、新西兰甚至德国的人进行分享,这是一个特别好的事。

第三,也是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线上交流让大家变得更加真实和平等。疫情以来,有很多作家或演艺明星在自己家里直播,他们的读者或观众就会发现,原来他们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人,也会在家用暖气片上烤衣服,孩子在客厅跑来跑去。心理感觉会更加亲近,更加平等。我现在其实就坐在自家的餐厅里,我也经常让我的朋友来看我真实的世界。在阁楼里虔诚、神圣地工作不是我真实的状态,脏衣服和乱糟糟的日常才是。

但同时我也得承认,人们确实需要一些面对面、近距离的交流,附近的感觉很重要。有一位美国的作家、诗人温德尔·贝里(Wendell Berry)曾经说过,一个人生活的 30 公里的半径范围,应该可以向他提供他生活需要的所有资源。比如说,我每天都去公园散步,遇到一些固定的人,这就是我的附近。但是现在世界变得越来越大了,我们的附近变得没有那么可以满足我们的需求了。

温德尔·贝里(Wendell Berry)

北爱尔兰是一个非常小的地方,我们的资源无法自给自足,像贝尔法斯特,只有两个电影院、两个书店,这对于我来说是不够的。此时网络为我们提供了更多的可能,但同时也必须承认,网络让我们的胃口变得更大了,让我们养成了一种习惯,希望可以立刻获得想要的所有资源。现在,我既拥护又不拥护这种趋势,既希望可以方便获取生存的资源,也想要社区的精神环绕在我的周围。我可能有些太贪心了吧。

面临任何一种自然灾害或危机,

仅靠一国的力量无法抵御

刘婧:根据二位刚才的谈话,我想引申出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我一度以为王梆是一位“社区信仰者”,你的社区信仰和“世界主义者”的身份之间是什么关系,“世界主义者”和“地方主义者”之间会不会有冲突?第二个问题,我比较好奇当很多线下的工作转移到网络上之后,你们有没有感觉到网络带来的负面影响,比如说谣言的泛滥,或信息的茧房?

王梆:其实我觉得所谓“世界主义者”和“地方主义者”这两个身份之间不存在对立。我们生活在全球化的世界,面临任何一种自然灾害或危机时,仅靠一国的力量是无法抵御的,要实现信息公开,也必须全球合作。

作为一个关心地方的人,社区就是我们最关心的东西。我生活在一个小村庄中,当居民都在做一些很好的事,比如环保工作,从情感而非义务上,你会自然而然地加入他们,你住在哪儿就会逐渐爱上哪儿。

互联网这个问题非常吊诡,世界从来没有如此透明,人们也从来没有如此对立、分化。大家看到很多人不经思考敲下来的一些言论,可以说是暴力式的,就像在古罗马斗兽场攻击彼此。对于我这样一个喜爱分享观点和看法的人,当这些负面言论向我投掷的时候,我也会受到影响。如果时光机把我们送回 17 世纪,我们也会面临这种情况,比如说天主教和新教徒之间。为了弥合不同的群体,我觉得社区和社区工作就是一个关键。

纪录片《监视资本主义:智能陷阱》截图

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个故事,在我居住的村子里有一个养老院,我发现同事都来自不同的背景、阶级、家庭,甚至不同的种族。大家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工作,所以尽管我们有那么多的不同,但不需要为这些不同争论,也不需要取悦任何人,我们只要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那就是做好社区养老的志愿工作。

而且我发现很有意思一点的是,在我们的工作过程中,大家都不过问彼此的政治立场,是基于“无党派”的立场合作的。因为只有你抛开了政治立场和党派观念,才有可能放下争议,开展更理性的对话和讨论。

Jan Carson:首先我想说一说互联网。我出生于 1980 年,在 1969 年以前,甚至在我出生时,北爱尔兰还是一个非常隔绝的地方,很少有人会到这里——这里的环境并不安全;很少有人会离开这里——如果离开,那很可能再也不回来。

当时,我们就像处于一个封闭的回音室一样,人们只会在特定的群体内部沟通和交流,只能遇见相似的人、听到相似的观点。也因为当时新教徒和天主教徒处于分隔的状态,不同的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彼此,更别说相互交流了。所以互联网对北爱尔兰人来说是件特别好的事,它为我们推开了一扇通向世界的大门。

我常说,但愿我和上一代的宗派主义者不同,感谢互联网,也多亏了我以往的异国旅行经历,我见识到了不同的艺术、建筑和电影。另外,对我很重要的一点是,我认识了很多具有异国背景的朋友,特别是那些来自历史争端地区的人,有的经历过波黑战争,有的成长在苏联,有的出生于南非,我们相互交流学习。互联网为这种跨文化的交流提供了可能,鼓励年轻人走出去看到不同的经验和差异。

同时,我们要学会处理这种新的力量,力量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我们要思考社交媒体的作用和影响,对这个问题我们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这是为什么我们现在看到它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社交媒体是好的,但同时它也带来了非常多的伤害和不良影响。

接下来谈谈关于“世界主义”的事。我现在生活的这个地区,推开家门,周围的人 100% 都是有新教信仰的工人阶级,所有人的背景都大同小异,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有必要到城市的其他区域或不同的城市去,把多样性带进我的生活。

墙上的准军事旗帜、英国国旗、冒犯性的种族主义评论,这些正发生在我的门外。我想改变这种状况,但为了保持一种良性的交流,我也需要与其他立场的人进行对话。这涉及一个更大、更国际化的社区图景,有放眼全球的心态,才能使这种情况有所改变。

在社区内展开艺术创作
可以建立微小但稳固的联结

刘婧:其实在回答第一个问题时,两位都已经提到了社区工作经历对自身创作的反哺。Jan 提到,明信片故事集(Postcard Stories)开始于你相信人与人之间亲笔交流的重要性,由此你创作了一系列手写的故事,我想追问一下你创作的具体起源。那对王梆来说,你是如何将社区工作的经验放进自己的写作中的?你还会创作更多这个题材的作品吗?

Jan Carson: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明信片故事集》,现在已经出版两册了。这个项目开启于 2015 年,当时我遇到了创作的瓶颈,所以我给自己设了一个挑战,在一年的时间中每天给我的朋友写明信片故事,一方面是为了加强和朋友的联系,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激发自己的想象力。

在封城期间我又重启了这个项目,有些朋友告诉我,一些老年人独居隔离在家的时候非常孤独,所以我每天都会给他们写明信片故事。我还建了一个小小的 Instagram 网站,孩子们在那里为明信片绘制插图,世界各地的小艺术家都发来他们美妙的艺术作品。我们也会收到很多来自老年人暖心的回应,一方面他们收到故事很开心,同时他们看到有这么多孩子用心为他们作画,也会非常开心。这样,人们之间微小但稳固的联结就产生了。

目前已经出版的两册《明信片故事集》

在贝尔法斯特,这个项目进行的三个半月中,我一位朋友的两个小女儿,每天都会把当天的明信片故事集打印出来,然后去到附近独居的老人家,隔着窗户给他们读。

通过这个项目,我现在结交了十二个笔友,很多人给我回信,其中很多都是孤独的老人,我们之后还会分享彼此的故事。而且因为这个项目,我和我们这个地区名叫艾伦的邮递员也成了好朋友,他就在街角的邮局工作。我每天都会到他那里寄明信片,他也成为了明信片项目的支持者,我俩每天都会聊聊。

建立这种微小的联结,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但是现在这个项目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而且因为当时电视台和报纸都报道了这个项目,所以直到现在,当地居民在街上看到我的时候,还会把我拦下来问:你就是那位“明信片女士”吗?我可能之后都要带着这个奇怪的名字生活了。

王梆:Jan 刚刚分享的这个故事很振奋人心,也满足了大家在封锁期间的精神需求。微型小说与传统文学不一样,这样日常性的写作是很好的实践和练习,它可以帮助我们锻炼想象力,而且对泥泞的思维来说,也是一种日常的净化。

说到我自己的写作,目前分成两个部分,其一是非虚构写作,其二就是小说写作。对于写作,我一直非常有热情,而且我希望作者能够被他所处的文学圈宽容地对待。

未来有机会的话,我有意愿写更多关于社区的作品,这部分对我来说很重要。在社区工作中,无论是艺术文学小组,还是心理支持小组,都会把人的距离拉得更近,我们终于可以感觉到彼此的联结,整个世界可以变得更好。如果有出版物发出有关社区稿件的邀约,我为什么不接受呢?我会一直写下去的。

并不是只有社交能力强的人

才可以参与社区工作

刘婧:最后一个问题来自我们的读者。两位都是擅长社区工作的人,对于一个害羞的、不擅长与陌生人接触但是想参与到社区工作中的人,二位可以给他提供哪些可行的建议呢?

Jan Carson:我觉得找到一个导师,是一个比较好的方法。一个导师就像良师益友,我之前接受过非常多的指导,也指导过很多人。导师一方面可以帮助你克服最初的恐惧,同时也可以带你更好地学习他的经验。

我对我之前的引路人非常感激,而且我觉得如果你是真诚的,已经做好准备要投入到社区工作中去,当你寻求帮助的时候,大家是不会拒绝你的,你可以直接向这些人发出请求:你能不能给我一些建议?你能不能帮助我?我是否可以加入你下一次的社区活动?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王梆:我非常同意刚才提到的找一个导师的重要性。我认为要加入到社区工作中,并不一定需要很强的社交技能,当然很强的交际能力是锦上添花的,但往往我们用到的是更加实用的技能,比如翻译以及手语翻译,或是帮忙移动桌椅、帮扶老人上下车等等,这种具体的、实际的工作在社区工作中很重要。所以你不一定得是一个善于社交、能说会道的人,你只需要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让大家知道你到这里是为了帮助他人,你就会赢得欢迎和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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