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会：梦想的模样

梦想的模样

张  会

紫桐花开得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盼了很久很久。

看着一串串褐色的花苞垂挂在树干上，像经年未落的枯枝，我想让它尽快地绽开，蓬勃昂扬恣意浓烈地绽放在侄女的眼前。我不止一次地向她描述紫桐花开得样子，可每次都会觉得自己的语言过于贫乏，难以描摹出那幅让我眼前一亮心灵一震的景象， “从上到下，从楼顶到房檐紫苏琉璃一般地披盖而下，遮掩出一个仿佛盛大神秘而又淡雅的宫廷门廊”。我一直渴望和她一起欣赏到那壮观的一幕，希望她能读懂贫瘠杂乱的土地上也一样可以开出梦的华美。
    可是一直等到璧儿回去的时候，我描摹的紫桐花盛开的奢靡也没能呈现，也许是我过去把它看得过于华美，也许是它在璧儿的眼中根本算不上美景。每次牵着璧儿的手从树下走过，指着枝干上稀疏淡紫的花朵，我都会自我解嘲地奚落那些迟迟不开的花蕾。

璧儿的歌一直在低低地唱着，伴着并不响亮的吉他声，她喜欢一个人蜷在楼上房间一个小小的地方，近乎安静地一边轻弹一边浅唱。最初她的琴声和歌似乎只属于自己，不愿意与人分享，她不是没有自信，而是她素来不喜喧嚣招摇，她实在是喜欢安静，连那么热烈痴狂的追梦也要寂静地执着。每次外出回家，璧儿第一件事情便是急忙上楼，把吉他抱在怀里，一遍遍不厌其烦不知疲倦地弹奏着。她永远都那样轻轻地弹、浅浅地唱，周遭的一切似乎也随之安然而沉静下来。清浅的吉他伴奏像山涧中的一泓泉水流淌，淡淡地和唱像微风穿行在青翠的竹林间。她那样纯净安然，那样不知人世纷杂，像不落凡尘的天使。我坐在她身旁的床沿上，“夜空中最亮的星，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听着她一遍遍反复地吟唱，感受着她内心的孤独彷徨，忧郁和迷茫，望着她专注的神情，娴静的身影，清秀的面容，思绪恍惚，满眼都是皎洁的月、一树的梨花和三十年前的姐姐，顷刻便泪流满面。
    璧儿的梦想是做一名歌手，一个自弹自唱的歌手。我难以想象温婉如她如何能做一名流浪歌手，也许她浅浅的歌只能来回地盘桓在心田，也许她没有专业功底的琴只能拨弄着自娱自乐，可是面对着紫桐花一样纯净的她，“那只是一场无法企及的梦！”——这样的话，我就是说不出口，能够沉醉在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里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璧儿离开后，那一树的紫桐花一夜尽放，可是次日的清晨，紫桐树下便是满满的落英，一个个绽开的梦，带着缤纷的色彩坠落，坠落……，不无惋惜，却无可惋惜！
    璧儿回去后，不知道她是否还弹吉他，还是否唱歌，我不知道她的梦是否依旧执着地被刻在心里。

紫桐花开浪漫温情，紫桐花落忧伤悲戚，暗夜的雨浸透湿冷的心，梦会凋零吗？

璧儿曾说过：“姑姑曾经为了梦想你尝试过多少次？五次？六次？还是十次？至少应该尝试十次啊！”是的，梦想就是追逐花开的过程，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该尝试！也许我早已碌碌地错过了花开的季节，也许料峭已经戗杀了这一季的努力，或许我们根本就是一株不会绽放的花木，可是璧儿，每一年的紫桐花无论绽不绽放，它都会定定地扎根在即便杂乱的荒秽之上，守出一片青翠。也许我们等不到梦想实现，可是我们都会守着一份平凡，淡定地生活，以自己独有的姿态在风中仰望云朵，因为那里就是我们梦想的模样！

【作者简介】张会，安徽淮南人，中学高级教师。爱好文学，喜用心品读经典，喜用心感知生活，从小就怀揣一个文学梦，年愈不惑追梦不止。有零散文字见于《市场星报》、《安徽法制报》和多家网络媒体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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